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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她在这潭死水中生活了二十年,直到最近才看到了那如老旧的羊皮艇般摇晃着浮在水面的尸体。
档案馆的味道并不好闻,尽管它的每块砖瓦都镌写着金塔格繁荣深远的历史,但对希尔芙杜而言,这里依旧是个牢笼。档案馆内建高阔,但她作为金塔格政府资历较浅的职员,上班时间所能活动的范围不过是一间五十平方大小却容纳着十人的狭窄办公室而已。
一如往常,她坐在隔间里,有条不紊地整理着从各地上送的资料,乍一看她对这样的工作早已驾轻就熟,连翻页批注的动作都如同计算好了一般,不会有太大的幅度,也不会发出其他的声响,除了金丝镜框偶尔从秀气的鼻梁上滑落时她会用抽空用手去扶以外,一举一动像极了被注入魔法的构装体。
而办公室内的其他人,也无一不是如此。
他们连呼吸都不曾大声,只是低头重复着刻板而高效的动作,只有纸张翻动的干涩声响在说明,这里并不是一个静态的空间。
明明从前不是这样的。
年轻女公务员的耳畔好似传来了一声尖细的抱怨,内心酸楚的她下意识的低眼看向腕表,七点,离下班时间早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椅腿摩擦地板的声响忽然出现,在人们视线的集中处,希尔芙杜站了起来,目不斜视地朝门外走了去。她的脚步缓慢却慌乱,但她实在无法忍受背后那间房里沉闷的氛围,再多待一秒,她没准会骂出声来。
她顺着阶梯下楼,转过回廊,拐进了一楼的存档室,在向管理员马尔斯先生报备之后,希尔芙杜轻车熟路而又身手敏捷地从书柜上取出了两册档案,以及一枚隐藏极好的精致水晶瓶。
希尔芙杜在角落坐下,存档室里除了她暂时没有其他借阅者,而高大的书柜则为她提供了极好的掩蔽,见此情形,她便毫不客气地拧开了水晶瓶的盖子。
醇美浓厚的酒香攀着瓶沿溢出,撩动着希尔芙杜的心魂,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灯光将她执杯的纤细身影投在地板上,她的手在空中只有片刻停留,完成了无声的致意:
“致我们伟大的巴基莱先生,感谢他终于把市政厅也变成了比他家狗圈还恶臭的地方。”恶意的嘲弄在希尔芙杜心头回荡,但她始终一言不发。
结束了短暂的发泄之后,她不忘咀嚼了一颗薄荷糖消除嘴里酒精的味道,才继续往办公室走去。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便知道这次的摸鱼恐怕没这么轻易就能结束了。
从前希尔芙杜的顶头上司怀特先生是个宽厚的中年人,他像长辈般包容希尔芙杜和其他同事的小毛病——只要他们能按时保质保量的完成手中的工作,但在吉莉雅女士离开安多斯宫后不久,怀特先生便收到了免职通知。
最后一次见到他,他正准备返回他的故乡。以往神采奕奕的市长心腹变得苍老憔悴,在他看向希尔芙杜的最后一眼中,包含着强烈的复杂,和丝丝畏惧,最后他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没有留下任何话语。
这场清洗来得意料之中,却格外声势浩大,新任市长巴基莱斯戎和他的走狗们好似生怕所有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般,用最为极端的手段让不顺从的人都从市政厅消失了。希尔芙杜凭借姓氏的荣耀顺利的留了下来,但她往日熟悉的同事早已寥寥无几,新派遣而来的人不一定就是新任市长的亲信,但一定符合着他近乎变态的要求。
比如这位。
“奥洛连小姐,你这次又是去借什么档案呢?”迎面走来的人用一种诡异的上扬腔调称呼着她,满眼不怀好意的目光好似提醒着希尔芙杜,如果不是奥洛连的名头,她早就栽跟头了一般。
如果是在平时,希尔芙杜一定毫不留情地跟他争辩,但现在,她却无法开口。
为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巴基莱斯戎和他那个该死的毫无逻辑可言充满个人喜恶无比愚蠢的法令!鼓动全城的民众跟疯了一样的抓狗也就算了,禁用薄荷是什么鬼?薄荷做错了什么?你以为当了市长就可以不用清新口气了吗?”希尔芙杜毫不犹豫的将这笔账记在了他的头上,并面无表情地睨了一眼来找她麻烦的上司。
“你这是什么眼神?”贝洛克发出刺耳的高声,更加气势汹汹地冲着希尔芙杜发起火来:“这几天的报表你都是最后一个完成的,之前我就想找你谈话了,奥洛连小姐,隔三差五你就要去存档室借阅资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吗?”
“巴基莱大人的麾下不允许有任何偷奸耍滑之人,家庭背景也不是你有恃无恐的工具,只有兢兢业业的做事,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希尔芙杜沉下一口气,准备等他发泄完,再回办公室去。
贝洛克絮絮叨叨数落了希尔芙杜好一阵,他发现平日老在暗里跟他对着干的大小姐今天竟然一语不发,心头更是得意了几分,他也不愿过多在希尔芙杜身上浪费时间,他最后再挑剔地看了希尔芙杜几眼,转身绕开了她,嘴里仍旧低声絮叨了一句:
“能忍受你们,可见拜尼鲁斯是何等愚蠢的女人。”
“你说什么?”希尔芙杜缓缓开口,她声音低沉,还带着些不为人所察觉的颤抖。她身形微动,眨眼间便逼近了贝洛克。
“你再给我说一次。”
在贝洛克失去意识前,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双眼的剧痛使他在失去意识前发出了无比惨烈的嚎叫,他被一双柔软的手推下了楼梯,肉体碰撞木阶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档案馆之中。
“是他先辱骂我的!”
奥洛连宅邸内,换回酒红色天鹅绒刺绣长裙的希尔芙杜正扑在沙发上哭泣,她鼻子哭得红红的,时不时楚楚可怜的看一眼面色铁青的父亲。
“他说我偷奸耍滑,还仗着家里的关系有恃无恐!”
“难道你没有吗?”奥洛连伯爵吼道,对于他最小的女儿,他一直是异常疼爱的,但近来金塔格风云变幻的局势已让他心力交瘁,新上任的那位脾气如何他虽未完全摸透,却也知道过早的激怒他便会是另一个下场,奥克西斯奥洛连想到在不久前的夜晚化为灰烬的那座宅邸,眼中的阴翳更加浓郁了几分。
“我哪有!我在市政厅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之前有听见人这么说我吗?我不就是没他们一起加班到九点钟吗?我也在努力工作呀,您看我,眼圈都青了!”
“觉得辛苦就不要做!”奥洛连伯爵此时毫不理睬女儿的撒娇,他甚至再次想到了市政厅那边传来的风声,太阳穴突突直跳:“你看看你最近都干了些什么蠢事,工作时间酗酒,工作时间使用违禁品,殴打上司,还公开表示对拜尼鲁斯的支持……”
“我什么时候公开表示对达莉雅女士的支持了?”希尔芙杜辩解道,支持前任市长只是她心中暗藏的主张,她再愚蠢也不会在公开场合做出表示,如果她这样做了,不用等巴基莱出手,自己的父亲也会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腿的。
“这样说,那除了这件事,其他的都是你做的!”
“妈妈!”希尔芙杜扑在奥洛连夫人的怀中,求助般低看着她。
“如果不是支持拜尼鲁斯,你打那个人做什么?”
“他在办公室里公然将我们家和拜尼鲁斯扯上关系,这样恶毒的用心,难道不该被打吗?他就是想拉我们下水,我气不过才出手打他的……”
“够了。”奥洛连伯爵打断希尔芙杜的话,随即说道:“无论之前你怎么想,从今往后,我不想再听见你和拜尼鲁斯之间扯上任何关系。”
奥洛连夫人本想替希尔芙杜说两句好话,但看见丈夫的脸色,还是乖觉的闭上了嘴,不再插手这件事。
希尔芙杜如霜打的茄子般,低低的答应了一声。与此同时,她的内心升腾起了强烈的不理解,为什么巴基莱斯戎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明明之前,还能从父亲口中听到寥寥几句对达莉雅的赞许的,何以现在就成了禁忌,再不许任何人提起?
狭隘无能的统治者才不允许旁人将他同前任执政者互作比较,巴基莱斯戎此人如何可见一斑。
“我会为你请一个长假,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待在家里休息。”
“爸爸!”希尔芙杜高声道,满眼都是惊诧,她气的语无伦次,大声道:“为了这点小事你要将我关起来吗!”
“等你想起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跟我说话了,你再出去。”奥克西斯奥洛连没有再留给小女儿任何一个眼神,转身上楼,将自己锁在了藏书室中。
刚才还喧闹不已的客厅一下子沉冷下来,希尔芙杜不再哭闹,只是死死盯着那扇被紧紧关闭的红木大门,一语不发地转身上了楼。
回到卧室,希尔芙杜擦去了眼角还残留着的泪水,端坐在梳妆台前,好一会子,她才拉开抽屉, 将藏在妆奁最深处的一张纸取了出来。
那是一张用粗糙泛黄的纸张写下的书信,飞扬的笔迹出自她的伙伴“兔子罗杰”之手,他明里的身份是一位黑市书商,专门出版一些不为金塔格法律允许却在平民中广受欢迎的书籍,而希尔芙杜的业余爱好就是将自己完成的书稿寄给他,她并不在意稿费多少,她只是享受那种能够让自己的故事被更多人知道的成就感。
罗杰非常欣赏她,两人早在希尔芙杜还在女院学习的时候就结下了友谊,但却是在最近,希尔芙杜才知道了他的另一个身份——“银渡鸦”的支持者。
“老实说,我挣扎了许久,要不要将这个秘密告诉你,可是当我看了你最近的作品——”罗杰将由希尔芙杜主笔的,描写巴基莱斯戎和十二条不同品种的狗子发生爱恨情仇的《恶犬与玫瑰》在手上翻弄了几下后,继续说道:“看完这本书,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我们的人。”
“这是有何等的勇气和胆识才会像你这样下了死手去编排他啊……”
肃清开始后,罗杰也销声匿迹,他不再同希尔芙杜直接联系,而是向希尔芙杜推荐了一位自称是“银渡鸦”的人,希尔芙杜一直对此抱有怀疑,一直不肯主动联系。直到今天,直到这个连亲生父亲都叫她失望的糟糕一天,父亲从来代表的都是家族的态度,如果连奥洛连都在这场斗争中沉默,甚至更加偏向巴基莱斯戎的话,她不知道这样的金塔格在明天会变成什么样子。
反对他的人都变成尸体,连存在都被碾为灰烬,支持他的人都变成低眉顺眼的傀儡,那和他圈养的狗又有什么差别呢?
还有达莉雅女士,怀特先生,罗杰,这些与她有着真切友谊和情感的人,他们已经消失,或正在消失,她绝不想要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她只要巴基莱斯戎滚出金塔格,有多远滚多远。
下定决心的希尔芙杜拿起鹅毛笔,向那位自称是“银渡鸦”的“陌生人”,写下了第一封回信……
当第二天醒来时,希尔芙杜做下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使她在接下来的几天之内都极尽所能的平复着父亲的怒火,并主动提出去奥洛连家族的商行实习,看要不要从市政厅出来换一份工作。
终于,她得以在咏歌公园集会之前,解除了禁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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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咏歌公园
事实证明,早起的示威者也并不会有什么福利。
上位者并不会因为你起得早就会对那些反对他们的声音洗耳恭听,就算这些声音代表着真正的民意也无济于事。
希尔芙杜一大早就溜出了家门,她先是找地方将自己乔装改扮了一番,又绕了好几条岔路,才迂回着来到了咏歌公园的广场之上,当她到达的时候,这里已经站着许多的人了,在她和陌生人的书信中,有提到前来接头的事,她想试着寻找那个人,顺便看看在反对巴基莱的声音中,有多少人是真正能够行动起来的。
平日里停驻在广场上觅食嬉戏的白鸽不见踪影,茂密的树影和笔直的廊柱下都各自站着不少的人,看似凌乱,却充满了规律。站在一起的一定是有着同样主张的,而对立而居的一定是正在争辩的,城卫队的士兵守在已经变成巴基莱斯戎私人宅邸的歌剧院门前,暂时未曾有任何行动。
“金塔格是人民的金塔格,他们随便丢一个人过来就可以当市长,这是完全不顾人们意愿的行为!”
“切断商贸完全就是阴险自私的行为,没有了海运,金塔格便只能依靠他们了,剥夺了经济自由,是为了剥夺我们所有的自由!”
“要我说,选市长这样的大事,就应该隆而重之,我们可以搞一个‘市长101’,招募100个才能德行出众的人,每周进行演讲和才艺比拼,由银币华庭担任评审导师,最后公民投票第一的才能顺利出道,他巴基莱斯戎想当金塔格的市长可以啊,先去填一下报名表参赛再说!”
“选什么市长啊!大家还没有清醒吗,这些当权者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哪怕是民心所向,当他们真的掌握权力的时候依旧是利益的走狗,我们应该团结起来,让政府彻底消失,这样才能在金塔格自由的飞翔!”
希尔芙杜无声的穿过人群,吵闹的环境令她有些无所适从,她曾试图加入他们,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她觉得自己和这些奇怪的家伙格格不入。
很快,抱着这样消极态度的希尔芙杜又从人群中央被排挤到了角落。
“啊,抱歉。”希尔芙杜脚下趔趄,不小心便撞上了一个站在角落的半身人,他看上去平平无奇,脸上的神情却极其的愤懑不平,他站在石阶上,怀着仇视的目光朝歌剧院大门的方向看去,对于希尔芙杜的冲撞并没有表示过多的愤怒。
希尔芙杜注意到,半身人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人类佣兵,他左右环视,手一直摁在腰间的刀柄上,十分警惕的样子,当希尔芙杜撞过来的时候他险些就拔刀而出了,只是发现她没有什么恶意,所以才松了口气。
“你们也是过来示威的吗?”希尔芙杜开口问道。
这是一个蠢问题,毫无疑问,大清早跑到这里来的人无论主张多么不同,他们都是对巴基莱心有不满的,但是半身人并没有过多在意希尔芙杜毫无意义的发问,而是愤慨的咒骂了起来。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巴基莱斯戎,那个脑回路有问题的独裁者喜欢狗,却不知道他也不喜欢薄荷,我大清早就带着商队下船,叫凯尔去看好运送的薄荷,他很听话的,我的话句句听,他去了,我就在关口登记,哪知道那些人不由分说就把我抓了起来,等凯尔回来的时候,可怜的米罗我,已经被他们送进监狱了!这些该死的吸血鬼,还让我交了高出全部货品足足三倍的罚款才把我放出来,我一直都是个遵纪守法的良民!”米罗异常流畅地将这些话说了一遍,然后才问道:“可爱的小姐,你又是因为什么才对巴基莱斯戎苦大仇深的呢,快说出来,让我们结成统一战线,一起攻讦这人民的仇敌!”
“我啊……我是为了我的偶像……”
“你也是为了让珊森小姐重新绽放光芒才前来抗议的吗!”一个清朗的声音骤然将希尔芙杜打断,一个金发少年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他穿着天夏人的服饰,肌肤白皙,五官精致,颇有些雌雄莫辨的娇娆之感。
“唉,弥赛亚?”
对于曾经金塔格歌剧院的常客希尔芙杜来说,这颗冉冉上升的新星的大名她自然非常熟悉,他因清亮曼妙的歌喉一度被称为“盘旋在剧院穹顶的东方夜莺”,但在巴基莱斯戎将歌剧院作为他的私人宅邸后,这些身怀绝技的歌者舞者,都纷纷失去了属于他们的舞台,弥赛亚口中的那位珊森小姐也是如此。
“你认识我吗?”弥赛亚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
“啊,我有幸看过你的演出,非常精彩,今天你是来这里给珊森小姐应援的吗?”希尔芙杜问道。
“是呀是呀,自从那个光头佬霸占了歌剧院,我已经足足两周没看到珊森小姐了!今天这样盛大的场合,珊森小姐一定会来跟我们一起反对巴基莱的霸权,维护金塔格的自由的!塞洛斯,你说是不是?”
被他称为塞洛斯的男子站在他的身边,他有着俊朗的面容,礼服的搭配也不俗,只是始终神情冷淡,抱臂站在弥赛亚身边,显然他对艺术和偶像毫无兴趣,单纯只为陪伴这位活泼的歌姬而已。
希尔芙杜默默脑补了三千字不可描述的短文之后,对他们露出了友善的微笑。
“你们感觉到没有,这里有杀气。”塞洛斯奥尔兰多突然开口,他凭借非同一般的洞察力很快便锁定了不远处的一个矫健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鳞甲的金发姑娘,她面容姣好,但在全副武装之下,所凸显的肌肉线条也显示出了她的不可小觑。
“看起来很能打呢。”希尔芙杜赞叹道:“反抗是肯定需要这样的武力的。”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侧的施法材料包。
“与其分散力量,还不如共同行动的好,各位既然都有着同样的目的却没有各异的主张,还不如我们暂时组队为好,你们看广场上的那些人,支持者多的说话都要大声一些呢。”弥赛亚说着,塞洛斯也表示了认同。
希尔芙杜将半身人和他的盟友也叫了过来,同时也没有忘记那位看起来就很能打的牧师小姐。
短暂地确认了队友后,众人交换了一下各自的寻找目标,还是暂时分散展开了行动。希尔芙杜在人群中张望,始终没有发现所为的接头人——一个一只手带着黑手套的家伙,不过,敏锐的她还是扑捉到了一些在这个示威场上非同一般的情况。
示威者总是喧闹而积极的,就好似有着不同源头的活水,广场则如同一个巨大的蓄水池,将他们在此聚集。除此以外,还有着许多穿着黑色斗篷,安静无比的人,他们的眼睛藏在兜帽之下,希尔芙杜无法看到他们的目光,但她却知道,这些人一定在观察着什么,或是等待着什么。
不远处的米罗和弥赛亚正在高声宣讲着自己的主张,这些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正在不动声色的往他们所在的方向靠拢过来。
希尔芙杜心道不好,正准备过去提醒,却突然听到人群中传来了一声:“快看!巴基莱斯戎他在听!”
众人应声抬头,只见歌剧院楼上厚重窗帘的阴影下,真的有一个人影在闪动。
而这个讯息迅速在人潮中引起了波动,沸腾的人声一下子点着了整个公园广场。
当希尔芙杜知道巴基莱斯戎正在歌剧院楼上俯视着他们的时候,不知为何,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许是害怕被发现,又或是忌惮他狠辣的手段,希尔芙杜年轻的心脏还是急促的跳动起来,她低着头,逆着人群靠到了队友身边。
在窗帘被拉开的那一刹那,广场上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他们或许都怀着不同的目的,但在此时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
野心勃勃的新任市长此时带着早起的慵闲,他的手中甚至还托着一杯红酒,目光并没有落在广场上的任何一处。
“啊,我可爱的的小山鸡们。很抱歉,虽然早已经习惯了艾格利安的世故和学识,但我至今还没有适应你那古雅的乡土生活方式。尽管如此,我知道我听到了你们的关切,我感谢你们宝贵的反馈,我知道我们最终将在适当的时候达成相互谅解。我很自豪,我更新了金塔格古典优雅但是已经过时的法律,使之符合这座城市应有的现代标准,并在这个残酷的时代加强了与帝国的联系,但显然,我过于激进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你们说你们对非本地人掌权感到恼火?不是本市的人不配当这座城市的领导者?你们不会和外地人勾结?你们的市长大人听到了。因此,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应你们的要求,发布这一公告:从今以后,所有船长不得离开他们的船只,不得踏上金塔哥的码头或街道,因为……比方说……吊刑 !”
他的话为咏歌公园带来了有足足一分钟的死寂,众人似在消化他的意思,又似被他的肆意和独裁弄得瞠目结舌,直到一枚鸡蛋朝他所在的窗台掷去,随之而来的则是一声怒极的咒骂:“他就是个疯子!”
沸腾的民众用早已准备好的鸡蛋和烂菜朝着昔日的艺术殿堂此时的暴君巢穴砸去,反对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巴基莱斯戎手中的高脚杯忽而脱手,陈年的佳酿被抛洒在人群上方,他唇角不屑的笑意也如同雕塑般凝固了。魔鬼的信徒在暴怒之时根本无心维持温文尔雅的外表,巴基莱斯戎愤怒地差唤自己的爪牙驱散群众,动用暴力手段,逮捕他们,或是直接杀死他们。
在收到命令后,那些带着黑色斗篷的人立马褪去了伪装,手中的钉头锤早已蓄势待发,朝刚才大声反对着的米罗和弥赛亚打了过来。
米罗在凯尔的掩护下迅速混在人群中逃开了去,弥赛亚则没有那么好运了,纤弱的少年被钉头锤砸得不省人事,他的朋友却不见了踪影。
希尔芙杜也被吓了一大跳。在她短暂的二十多年生活中,从未与人发生过直接的暴力冲突,她眼睁睁看着弥赛亚倒下,只得跳开一大步,抬手对着站在她面前的两个敌人来了一个七彩喷射。许是战斗经验不够,只有一个敌人中招,另外地一个叫骂着称她为“施法者暴徒”,也抄着钉头锤朝她砸来,她左躲右闪,卡琳和凯尔奋勇攻击,尽管如此,她还是被砸到了,身体的疼痛令她尖叫出声,她只觉得再来一下她可能就会当场去世,于是在队友的默许下她率先撤离了战场。之后“变装”成功的塞洛斯成功从城卫队手中救下了弥赛亚,和卡琳、凯尔一起也撤出了咏歌公园。
在确定没有追兵后,牧师卡琳为大家进行了简单的疗伤,一行五人坐在一条窄巷之中,短暂的休息,并体味着刚才惊险的战斗。希尔芙杜有些沮丧,因为她并没帮上什么忙,还差点拖了后腿。只是新朋友们并没有介意,这让她觉得稍微好了些。
日中的阳光渐渐铺满小巷,被惊吓的心脏也稍稍恢复了温热的跳动。
“今天的行动看起来不是特别成功呢。”
“对啊,差点丢了命不说,也没有看到珊森小姐。”
“不过咱们也算一起战斗过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新朋友的提议很快得到了附和,他们站起身来,准备朝酒馆出发,希尔芙杜也准备安然接受前来接头却一无所获的结果。
如果没有听到那声藏在深巷之中的脆弱惨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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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灰烬之夜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就在大家讨论着哪家的下酒菜最为美味的时候,一声短暂而凄厉的闷哼成功打断了这个话题。
希尔芙杜抬头看了看敞亮的天空,排除了大白天遇到作祟的可能性。
而接着这声音传来的,则是一些拳头碰撞躯体,或是武器碾压骨骼的声响。
“你跑啊!你再跑啊!我们都盯了你一路了!”
“快说!是谁派你来的!”
只言片语传到五人的耳朵里,凯尔无声的指了指方向:“好像是从那条街道传过来的。”
大家还是决定过去看看,好奇的狐妖偶像又是一马当先,他那位完成变装的侠客挚友塞洛斯大概是怕他再次遇到危险,这次选择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卡琳和凯尔紧随其后,作为施法者,希尔芙杜则坚持站在队伍的后方,跟着众人往那条陌生的街巷走去。
队友们并没有刻意隐去自己的行踪,响亮的步伐声很快便传到了施暴者的耳中。
“是谁?”
暴徒和冲在前面的弥赛亚撞了个对面,暴徒穿着黑色的斗篷,很显然,他们和之前隐匿在人群里协同城卫队攻击众人的那些人来自同一组织——公民会。而就在不远处,还有两个人正围攻着一个倒地不起的人影。
“怎么又是你!”暴徒死死盯住弥赛亚,朝他发动了攻击,显然他在集会上的行为过于高调,导致这些人牢牢地记住了他。
而弥赛亚显然不再是刚才被动挨打险些暴毙的弥赛亚了,他反应迅捷,立马吟唱起了一个法术,希尔芙杜仔细辨认着法术的效果,心里只紧张了一秒,便迅速化作了看戏的模样。
弥赛亚成功释放了一个“欲火焚身”。
对象是卡琳。
公民会打手的目光从弥赛亚身上挪开了,他的敌意像是被春风拂散,整个人都散发着雄性动物求偶的气场,如同被牵引着,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后面的卡琳跑来,撅起嘴就想要去亲吻她的肱二头肌。
“滚啊!”暴怒的年轻女牧师抄起长矛就朝那人身上扎去。
直到所有的杂鱼败的败,逃的逃,卡琳依旧没有停止对他的殴打。
而希尔芙杜也陷入了深深的悔悟中,她开始后悔当年学习的时候没有好好钻研控惑类的法术呢,它们明明是那么有趣……
“奥洛连小姐?”一个声音打断了希尔芙杜的畅想,她自下而上地打量着那个出声的人,先是眼尖地看到了他单戴着一只黑色手套的手,随后便看清了他尚沾染着地面灰尘的俊秀脸庞。
“维克托先生,怎么是你?”希尔芙杜惊讶地问道。
那人黯淡的眼眸中并未浮现出惊讶的情绪,他微微点了点头,不带疑惑的重复了一次:“是我,奥洛连小姐。”
希尔芙杜没有想过,当她再次看到维克多家的长子,会是这样的情形,不是在学院的联谊,不是在波尔恰女爵的宅邸,更不是在绿荫区任何贵族的聚会上。
而是在一条旧巷,模样还狼狈不堪。
“奥洛连小姐不在这里,我是之前一直与你保持联系的,活跃在抵抗暴政一线的法师希尔,这几位是我今天才认识的伙伴,虽然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对抗巴基莱斯戎的心却是非常一致的。”希尔芙杜向雷克萨斯维克多介绍着身边的同伴,却不知如何向伙伴们介绍他,她没有主动去揭别人伤疤的习惯,尤其是在面对熟人的时候。
而雷克萨斯维克多则比她所想的要迫切多了,他依旧很沉痛,但却好像完全不介意般,将这段经历讲述了出来:“你们应该知道,在灰烬之夜发生的那场大火。出事的便是我们家,当时我还在学院,我因此成为了这场灾难里唯一的幸存者。”
雷克萨斯的话语如同带着炽热火花的木屑,落在希尔芙杜的心头,被烫到的一瞬,又迅速的化为了泛白的飞灰。她的思绪不禁被拉回到了那一天,还有那座被火舌吞噬的宅邸。不巧,那天她正身在档案馆,正熬夜加班处理着第一批被阻止进入金塔格的商船名单,也因此,她更加近距离地旁观了那场灾难,所有人被禁止出入档案馆,直到维克多宅被烧得精光。
如此庞大的建筑从被点燃到完全坍塌毁灭,没有一个人靠近这里,也没有一个人试图灭火。
希尔芙杜将此看作巴基莱斯戎对银币华庭的警告和示威。
她已觉唇亡齿寒,她的父亲却依旧保持沉默,这也是她试图投身革命的原因之一。
“我的母亲留了这封信给我,上面提到的关于银渡鸦的信息指引着我的行动,不止是我的家族,整个金塔格都已经来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我想拜托各位,希望各位能够扛起反抗斯戎家族的重任,重新组建这支正义之师,我会为你们提供所有力所能及的帮助。”雷克萨斯真诚而沉重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来呢?”弥赛亚好奇地打量着他,问道。
“我……”雷克萨斯苦笑道:“我也很想亲自参与,可你们也看到了,几个公民会的杂鱼就能让我毫无还手之力,我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对于领导的工作不能完全胜任,毕竟,银渡鸦的首领不能这样轻易就挂掉吧。”
“不过,我愿意为你们提供幕后的帮助,这是我的一点积蓄,我愿意作为启动资金赠与你们。”
一行人从雷克萨斯维克多那里得到了一些装备和钱财,希尔芙杜领走了一对防御护腕,虽说这些装备与奥洛连家宝库中的物品比起来简直一文不值,但希尔芙杜更不希望自己的行动被家人发现。
有着相同想法的也不止她一个,队伍中的人超过半数都在金塔格有着自己的身份和家庭,太早的暴露行动只会为身边的人带来灾难,故而在雷克萨斯提到好侍从马厩有着关于银渡鸦的线索时,大家都同意了先各自回家,第二天再继续行动的计划。
这一天的夜晚,希尔芙杜果断陷入了噩梦之中。
她如同身临了维克多家的大厅中,一如往常的参与着一场豪华的晚宴,波尔恰女爵穿着黑色的丝绸拖地长裙,站在高高的中台之上,她的身后不知何时燃起了大火,浓烟和火光让希尔芙杜无法看清楚她的神情,而她也毫无逃避的意思,木然地任由坍塌的横梁倾压在她的身上。
希尔芙杜想冲过去救人,却被逆行的人流往门口带去,她的身后的人们不断的推搡着彼此,吵嚷和惨叫不停涌入她的脑中,可就在她终于靠近,那扇预示着生机的雕花大门却开始闭合了起来。
门关得很慢很慢,但希尔芙杜却感觉她永远都赶不上了。她站在人群里,刚才的声声呼救逐渐消失,此时的火场仅剩皮肉烧焦的噼啪脆响,她最后绝望地看着那越来越窄的门隙。
恍然间,她好似看到了巴基莱斯戎。
还有在他身旁的,父亲冷漠的脸。
一晌梦醒,希尔芙杜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女佣还未来得及叫她起身,日光中的金塔格却早已迎来了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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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复苏之鸟
“那么问题来了,银渡鸦为什么会在马厩筑巢。”弥赛亚打着呵欠问道。
众人大清早便集了合,金塔格很大,每一条街巷通往的去处也有着它自己的规律,他们需要寻找一条既隐秘又快捷的通道。
“那里从前才不是马厩呢,怎么说呢,嗯,那里曾经是个屠宰场,后来被一个家族接手之后,才改造成了马厩,不过,无论是做屠宰场还是做马厩,肯定是好不到哪里去了,一定是个极其脏臭破烂的地方。”希尔芙杜对本地的事相对熟悉,于是便流畅的讲了出来,只是她此时充满了忧虑,虽说她已经明白革命的道路艰难重重,但是洁癖暂时是改不了了的。
“那个地方很脏的,你今天记造水术了吗?”她悄悄靠近大姐头一般的卡琳,低声问道。
当卡琳也对她摇头时,希尔芙杜整个人都自闭了起来,跟她一样自闭的还有金塔格歌姬的好基友塞洛斯,从今早出现之后,他便一语不发,整个人只是恍惚地跟随,好几次都差点踩到了凯尔的脚后跟。
“他又怎么回事?”
弥赛亚见怪不怪地说道:“估计他昨晚又失眠了,没事的,你们让他自己待会就好了。”
一行人再未多话,直到抵达了废弃的好侍从马厩,从外表看起来,它与普通的破烂马厩并没有什么差别,它的门板摇摇欲坠,周围都堆积着发霉的茅草,散发出的异味令希尔芙杜在第一时间就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我觉得吧,这里闹瘟疫的可能可比闹鬼大多了。”
“也许是先闹了瘟疫,才开始闹鬼的呢。”
玩笑几语,希尔芙杜跟随队友走进了这个废弃的马厩,里面的气味比外面更加令人难以忍受,以至于大家根本再说不出话来。这样潮湿、杂乱的地方,并不是毫无生物的,它也许收留过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藏着数以百计的老鼠、蟑螂等动物,甚至,还有野狗。
“真是多亏了巴基莱斯戎,我现在看狗都不是狗了,你们看那雪亮的獠牙,像不像昨天我买黑麦酒的那枚银币?”凯尔笑着亮出了他的弯刀锋刃。
众所周知,巴基莱斯戎在他荒唐的法令中明确提到了对于犬类的优待,每一只五十磅以上的野狗可以在城市护卫队那里换到两枚银币,至于他将这些野狗收集起来准备做什么,就非常值得联想了。
“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用两个银币买回来的,必须用你的身体还债!”巴基莱斯戎轻轻抬起狗子尖尖的下巴,眯着眼危险地说道。
希尔芙杜头皮一麻,赶快把这个想法甩出了脑海,她对这些野狗充满了同情,与其让它们落到恋狗癖的手中,还不如一刀了结了它们。
“别做梦了,城市护卫队都认识我们,就算抓住了这些狗,你们是想把自己也交过去换赏金吗?”女牧师似乎完全不想和巴基莱的走狗打交道,故而异常坚定。
众人三下五除二地将外围的野狗消灭,便开始在各个房间翻找起来。在一楼的翻找工作比较令人失望,他们除了家族玺戒和徽记之外并没有找到任何东西,这些家族标记多半是属于曾经占有这里的朱利克家族,但是如今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利用这些东西的方式。
“这个房间好像有一个暗门。”随手处理掉几只老鼠之后,大家找到了另外的通道,顺着长长的楼梯来到地下,浑浊的异味浓度远超地上,而当希尔芙杜踏足这里之后,她还没有意识到最糟糕的事情,她被浮空的垃圾吸引了注意力,故而完全没有发现来自阴暗里的危险。
之后的半个小时内希尔芙杜都是神志不清的,与她有着相同境遇的还有同样纤细的歌姬,他们都在小魔怪的呕吐攻击下反胃不止,脸色也极度难看。
除此以外,在地下室的深处,众人还看到了一个废弃的异界生物传送法阵,凯尔因为急于和劣魔在“爱河”里搓澡而差点被淹死过去,不过好在都有惊无险,只是当结束这一切的时候,白天还斗志昂扬的五人都变得非常狼狈,身上还散发着奇异的味道。
初出茅庐的雏鸦好似刚刚破壳而出,只能一瘸一拐地走着,当地下室的军械库朝初生的银渡鸦们打开大门时,他们甚至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自从开始反抗巴基莱,希尔芙杜觉得自己的要求越来越低了,她恍然间觉得自己如同来到了每年一次的生日会现场,面对着各式包装精致的礼盒目不暇接。
而她面前的,不过是一些,木箱子、铁盒子、被虫咬得破烂不堪的皮箱子。众人将值钱的物品搜罗了一番,而一叠纸质文件却吸引了希尔芙杜的注意。这叠文件由各种语言混合编写而成,她识得里面的大部分,却独独对天界语不甚了解,而唯一对天界语熟悉的狐妖歌姬弥赛亚,却又对其他的文字没有涉猎。
“这个还是拿回去找雷克萨斯吧。”
“这个又是什么?”卡琳和凯尔打开最后的一个箱子。
其他人闻声聚拢而来,目光都落在了箱子中间,那六只整齐摆放着的雕像上。
它们小巧精致,多年来的无人问津使它们落满了厚厚的灰尘,透过灰尘,仍能看到它们泛着金属光泽的眼睛和尖细的长喙。奇异般地,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空旷而破败的军械库像是从未被人打扰过般,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或许是为了休憩,或许是为了冬眠,没有人知道银渡鸦是如何到达这里的,但是它们又实在是在这里停留了很久,久得老对手们早已消失不见,久得新敌人又再次在金塔格肆意妄为。
直到五个重新闯入这里的人将这些雕像捧起,轻轻地拂去了那些落在羽翼上的灰尘。
翅膀是注定属于天空的。
带着战利品和一身的异味,五人从城南一直走回了城北的长路咖啡厅,在熏天的臭气吓跑客人之前,心态良好的半身人老板娘拉莉雅将他们带到了休息室,雷克萨斯已经在这里等他们了。
“你们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拉莉雅有些惊异。
“我必须得洗个澡,这个样子回去我肯定会被爸爸吊起来打的。”希尔芙杜欲哭无泪。
“待会我带你去我的房间。”拉莉雅安抚道,继而又继续询问这次探索的事。
众人将搜刮到的文件交给了雷克萨斯,又取出了银渡鸦的奇异雕像,显然非常满意。
“能够找到这个东西,算不算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了,我们注定就是金塔格新的银渡鸦了!”
拉莉雅对此言未置可否,只是在沉思后,忽然问道:
“为什么要当银渡鸦?”
“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也不是一件随口说说就可以不负责任的事,我希望你们想好了再回答我。”
众人一一阐述着自己反抗巴基莱的理由。
卡琳分享了她的家庭经历和过去,凯尔将他挚友所遭遇的不公待遇一一道来,弥赛亚失去了工作和实现梦想的场所,塞洛斯也有着他自己的梦想和苦衷。希尔芙杜也是第一次将自己对吉莉雅女士的崇拜和对于巴基莱执政后的市政厅状态说给其他人听。
“越靠近黑暗的人才越知道黑暗的恐怖之处,巴基莱斯戎不信任我们,于是我们便陷入了无休止的内耗,再无法为金塔格人民做出任何有帮助的事,如果赶走他就能让一切恢复原状的话,我定竭尽全力。”
“我说这些也没有泼冷水的意思,你们知道金塔格曾经有着许多代表着不同声音的组织,可是他们都消失了,如果你们以银渡鸦之名而战,那未来绝对会有着更多的阻碍和困难,银渡鸦,或许会成为巴基莱眼中的‘出头鸟’,现在看到你们这样认真,想必也不是说说而已,我愿意为你们提供一个隐蔽的场地,作为初期活动的据点。”
“我们这就要有鸟巢了吗!”
“鸟巢好难听!”
“鸦巢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蜂巢。”
“丰巢?”
“你说是就是吧。”拉莉雅有些无力,只是小心拉开了地下室的暗门,指着下面说道:“下面连通着金塔格的各种道路,在此之前你们要先去帮我找一个男人,他租用了下面的一部分空间,可是他好久没有回来了,奇怪的是我每次送下去的食物都被吃掉了,有时候里面还会传出女人笑闹说话的声音,你们下去帮我找找他,等他离开以后,那片区域就归你们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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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反抗的声音
第一次进入“蜂巢”的五个新晋银渡鸦成员并没有将拉莉雅委托的任务当一回事。
带着闲散的心情漫步在岔路横生的地下甬道之中的他们甚至没有一个人记住了失联男人的名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们寻找的目标已经变成了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地下通道中连接海水的岸上,他已经腐烂得能看到白骨了,以至于所有人老远就闻到了那股味道。
希尔芙杜非常淡定,无论尸体有多臭,只要想想自己被小魔怪的胃液沾染过的衣物,她瞬间就觉得好了许多。
“是这个人吗?我们是不是要把他带回去?”
凯尔和卡琳小心的靠近,想要将尸体搬运上来,而希尔芙杜和弥赛亚则被不远处码头上的卡莉丝翠雕像吸引了,他们不知道复仇女神的雕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他们还是发现了雕像附近奇异的魔法灵光。
这时候,有一只巨大的鳄鱼靠了过来,它很巨大,锋利的牙齿也正好和大叔尸体上残缺部位的咬痕吻合,不知道它是为了用大叔的尸体“钓鱼”,还是一时没有来得及继续享用,反正它一出现就被围殴致死了,唯一能够感受到它存在的是几人随即便对做鳄鱼皮包还是皮带这件事讨论了起来。
水性娴熟的队友从发出魔法灵光的地方捡回了不少物品,希尔芙杜并不会游泳,于是便在岸上给他们加油,她有时会非常厌恶自己过于娇弱的身体,在这样的冒险回合里实在太不中用了。
“但是法师就是如此,驾驭魔法需要的不一定是强健的体魄,但已经要有足够强大的心灵。”
希尔芙杜这样安慰着自己,逐渐的神游天外。
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在他们身后那个逐渐靠近的身影,他很轻巧,也很迅速,以至于希尔芙杜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张本该毛茸茸实际光秃秃的脸都已经凑到她眼前了。
“啊!海力士!是你吗!”希尔芙杜惊喜般的叫道。
那个被她称作“海力士”的是一只有着乌鸦头喙和人形身体的生物,他很像一只天狗,但不同的是,他并没有黑亮的羽毛,裸露的皮肤光秃秃的,看起来非常怪异。
“奇怪,天狗的秃头竟然是波及全身的唉!还是说海水会加重脱发吗?”
“海力士是什么?”
“你们没有看过《噬厄秃盗海力士》这本小说吗?那是一本讲述传奇天狗海力士和他的人类同伴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成为海盗王故事的冒险小说呢!在里面我第二喜欢的就是海力士了,他特别擅长跳水,一跳就是两开花!”
“你不要张口就来啊!看看场合啊!他马上要砍你啦!”弥赛亚惊叫道。
而那只无毛天狗一开始被希尔芙杜唬得愣了一愣,随即在听到“秃”和“无毛”等字眼的时候瞬间暴跳如雷了起来:“海你个头啊!看打!”
不过他的攻击并没有打在希尔芙杜的身上,从岸边赶来的卡琳和凯尔迅速格开了它的攻击,并三下五除二的把它打死了。
“果然不是海力士呢,死得太快了。”
失望的希尔芙杜跟着队友继续往前走,他们很快看到了那个现在已经被分给他们使用的区域,却不得不被从暗处飞出的箭矢劝得停下了脚步。
“你们是谁!你们不要过来呀!”走廊的尽头传来一些女性的尖细声音,无论他们怎么说,这几个女性都不愿意给他们让出道路,以至于五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轮流劝说了好一阵子,她们才答应从里面离开。
希尔芙杜看到了三只女性天狗,她们都有毛,并不是每一只天狗都会秃头的。
“你们在下面怎么回事?我刚才怎么看到有三个天狗从蜂巢里出来?”
众人向拉莉雅解释了一下情况,随即便将从蜂巢房间里带出来的账本翻看了起来。除了那些值钱的瓦瑞西安布料之外,原来刚才离开的那三个天狗也算是一种“货物”。
“早知道就不这么轻易放她们离开了。”希尔芙杜有些遗憾:“她们看起来挺贵的呢。”
“当着两个密拉妮的信徒说这样的话不太好吧。”凯尔笑着说道,卡琳也不太高兴。
希尔芙杜悻悻的闭上了嘴巴,她虽然不满巴基莱的独裁,但对于买卖奴隶并没有如何深恶痛绝的看法,她一边感慨着同伴的包容,一边开始思索了起来。
总的来说,拉莉雅虽然有些唏嘘南大叔的死,但对他们还是比较满意的,得到信任的银渡鸦们在拉莉雅的提示下听到了新的信息。
“你们知道萨利克斯制盐场吗?”拉莉雅问道。
“就是那个关押着许多违背了巴基莱法令民众的地方吗?”希尔芙杜还很清晰的记得在咏歌公园机会上听到的信息,因为巴基莱斯戎的到来,金塔格的监狱早就被塞得满满当当,于是他下令将反抗他的,或是违背了新法令又付不出赎金的人都丢到了萨利克斯盐场做苦力。
“你们既然决定要成为银渡鸦,那么就应该去吸纳和招揽更多和你们有着相同想法却不敢反抗的人民,赢得他们的支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这样才能组织起足以和巴基莱斯戎对抗的力量,这个地方关押着的人是实打实受到了巴基莱压迫剥削的人,如果你们能够救下他们,一定会在城里引起轰动的。”
“说的是呐,那我们先回去休整一下,明天就去盐场!”
这一天所有人又是起了个大早,趁着昏昏的天色来到了位于旧城区东海岸的制盐场,盐场位置靠海,却极为老旧偏僻,几乎没有什么行人,直到众人悄悄靠近了制盐场,才看到里面昏暗的亮光,和几个守在最外层的守卫。希尔芙杜悄悄给队友上好法甲,手心不禁涔出了一些冷汗。
不同于之前爆发的冲突,这是他们第一次主动找事,还是以潜入的方式,万一被发现,万一被抓住,想想这个发展她依旧有些害怕,而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塞洛斯和凯尔拿着武器率先冲了进去,卡琳和弥赛亚也紧随其后,希尔芙杜也想凑近点的,可是她面前有一个巨大的板车,她根本翻不上去,只能躲在后面,准备对听到声响前来的守卫放冷箭。
显然众人已经熟悉了城卫队杂鱼们的战斗节奏,三两下便干掉了几个守卫,如果不是一支箭矢擦着希尔芙杜的鼻尖牢牢定在了木箱上的话,他们早就结束战斗了。
前来助阵的是一个矮人,他果然非常矮,但是穿金戴银,装备可比希尔芙杜五人豪华多了。
“他穿得好好看啊,像是矮人中的王子,而我们好像要饭的。”弥赛亚一边舞动着身躯,一边说着,他的言辞动作极其有煽动性,引得塞洛斯卡琳和凯尔三人赶快将矮人团团围住,矮人真的很敦实,但终究双拳难敌六手,很快便被揍得出气多进气少了。众人将矮人身上的武器和物品搜刮一空,牧师卡琳完全不管这些,赶忙把矮人的盔甲和盾牌往自己身上套。
当然,打败守卫仅仅是一个开始,他们面前还有另外一个通道,沿着通道走过去,他们便看见了那些衣衫褴褛的劳工。
他们的手脚上锁着粗重的铁链,满脸脏污,神色暗淡,与金属接触的皮肤早就被磨得红肿结痂,他们好像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仍旧木然地重复着手中晒盐的工作,随着他们迟缓的动作,手脚上的伤口重复的和镣铐碰撞着,一旦他们因为疼痛和劳累缓慢下来,势必会遭受一顿毒打。
只要他们在这里,伤口就会反复的出血感染,只要他们在这里,他们就永远无法摆脱枷锁。
直到死亡。
希尔芙杜不大笑得出来了。她试图回忆家中奴仆们的情况,他们大多都是从自由市场上精挑细选来的奴隶,虽然地位低微,但总能吃饱穿暖,所以她一直以为奴仆大多都是如此,她不知道,在金塔格,在她生活在同一天空下的人们,竟然会过的如此艰难。
铁链还在叮铃作响,可是已经有人注意到出现在上方的他们了。
“他们是谁?”下面的劳工低声交谈着。
“我们,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凯尔问道。
“就,说点什么呗?”
显然,众人对于演讲和拉人头的事并不太擅长,不过这只是第一次,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要不,先把他们的镣铐解开吧?”
“先别解,解了万一他们跑了怎么办,说完了再解。”
“大小姐,你这个想法超级危险啊。”
人群看着久久不曾言语也不曾为他们解开镣铐的五人,依旧不安,却不似刚才安静了。
必须要快点终结这种气氛才行。希尔芙杜试着往前站了一步,低声道:“弥赛亚帮我一把。”她看着那些同时也在注视着她的人们,心跳骤然有些加速。
“所有被独裁者巴基莱斯戎迫害的人们。”
清亮的女声在空旷的盐场上空回荡,像是在空气中轻旋的和风,轻柔,却充满力量。
“我们是银渡鸦,或许你们有人听过这个名字,和那些在金塔格流传已久的传说,银渡鸦永远会为金塔格的自由奋战,我们刚才打败了在外面的守卫,现在大家已经安全了。”
安全二字犹如投入冷水中的沸石,立刻激起了水花。劳工们的声音骤然大了起来,他们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制盐场。
“那你们快把我们解开啊,我们要回家!”
“我们等会就会解开你们的镣铐,但是在这之前,请大家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觉得,离开这里,就是真正的自由了吗?”
“我相信在这间盐场之内的人是受到巴基莱斯戎压迫和毒害最深的一群人了,他将你们关在这里,没日没夜的劳作,剥夺你们的价值,我们当然可以斩断你们的锁链,可是那并不是真正的自由。”
“只要这个混蛋在这里一天,那么金塔格将永远无法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民主和自由,就算你们今天离开了这里,来日,你们自己,你们的亲人、挚友依旧会生活在他的淫威之下,回到这里,或者一辈子在阴影中生活!”
”从前不反抗,是因为不知道他的手段,是因为一己之身不足以击碎巨大的顽石。可是现在不同了,我们银渡鸦会肩负起从巴基莱斯戎手中解放金塔格的重任,将这个光头佬和他的走狗们赶出这里,现在已经不是独善其身的时候了,只要有反抗的勇气,人人都是银渡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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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狡兔三窟
“现在我们会为大家解开镣铐,如果有意向加入请跟我们走,如果仍旧心有顾虑的,可以选择自行离开,不过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从大路回去,遇到城卫队的人就糟糕了。”
希尔芙杜说完这些话,像等待宣判一样屏住了呼吸,任由队友们一个个劈开束缚在劳工手足上的镣铐,大多数人还是惜命而顾家的,他们在解除危机后想到的依旧是保护自己,这并没有什么错处,希尔芙杜只是觉得有些失落。
而还是有几个人勇敢的站了出来,支持着她所说的话,并决定跟他们离开,第一次出手便有收获,希尔芙杜已经觉得非常满足了。
将身上崭新的百衣套袖脱给几个新加入的成员后,众人带着他们返回了“蜂巢”。
这几个人在盐场的时候,无一不是打了鸡血一般炫耀着自己手臂上的肌肉,号称自己多么的能打,可现在,他们如同六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背靠木箱,面容安详。
希尔芙杜很无奈,可是自己招回来的人,跪着也要饲养下去,她只好去街市上打包了盒饭,回来的时候刚顺着楼梯走了几步,就听见了凯尔的声音:“谁这么缺德啊,乱砸乱挖瞎施工。”
大家都随着声音跑了过去,只见原本还是墙体的地方被挖凿出了一个巨大的塌洞,仔细查看一番后,大家都发现,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故意挖过来……也就是说蜂巢暴露了。”卡琳沉重地说道。
大家的脸色都不是特别好看,好不容易收获的据点,竟然轻易被人破坏,更糟糕的是,并没有抓到人。
“现在怎么办啊?”
“我们不是招募了人手吗,赶快叫他们补墙,然后守住这里看看是谁在搞鬼才行!”
“他们已经体力透支了,你叫他们去,他们怎么去啊?”
“要不,等他们吃了饭,卡琳给他们拍几个神术祛除一下疲……”
希尔芙杜在众人看待奴隶主的愤恨眼神中乖觉的闭上了嘴。
第二天,忧心忡忡的众人加快了对于“灰烬之夜”建筑废墟的调查,听说“炸毛狼獾”酒馆有着拜尼鲁斯的线索,希尔芙杜毫不犹豫的去了那里,可惜她除了密拉妮的徽记之外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前任市长的线索。
而塞洛斯则带着其他的人去了绿荫区,希尔芙杜听他们回来时说,维克托家的废墟好像被人打扫过一般,连烧焦的尸体都不曾被看到了。
“看来是有人已经进去搜查过了啊。”毫不怀疑,大家都觉得巴基莱的走狗们有着极大的嫌疑,虽然灰烬之夜并没有一个结果,但是大家都觉得是巴基莱斯戎的手笔。
“不过也不排除是保洁队去过了,绿荫区是很干净的,如果任由尸体和废墟堆在那里的话,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说起来,我们出来的时候还遇到一点小麻烦呢。”弥赛亚拉过希尔芙杜,叽叽喳喳地说着:“你们那边口风好严,我们不过在外面问了几句,就被人注意到了,我就说我们是过来给奥洛连家的小姐做表演的,才骗过了他们。”
“你给他们这么说的?”希尔芙杜一下子紧张起来,然后拿出了自己的玺戒,将家族图腾印了出来:“你们没看见过戴着这种图案的人吧?”
弥赛亚连连摇头,反复确认说没有,希尔芙杜才缓和了下来。
“听说你最近迷上了听歌剧?”
夜晚,坐在琴凳上优雅抚琴的希尔芙杜手指一抖,颤音从琴中飘了出来,她僵硬地转头看向了父亲,干巴巴地答道:“是啊,还挺好听的。”
“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这些了。”
“可是最近,歌剧院不是不让表演了吗,这么久没听,还怪不习惯的。”希尔芙杜心如擂鼓,不敢抬头看向父亲的眼睛。
奥克西斯奥洛连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沉默了好一会子,才缓缓地说:“这样很好,不过,那个演员是个男的?”
希尔芙杜一下子从琴凳上站了起来,手忙脚乱的,连忙解释道:“可他看起来是个女孩子啊!”
“而且还不高!我穿高跟鞋他还没我高呐!”
奥克西斯奥洛连打断了她:“你最近不去市政厅工作也没关系,懂得娱乐也很好,只是不要闹出太大动静来。”
“好的,爸爸。” 无力辩驳的希尔芙杜无精打采地上了楼。她现在的行为暂时并没有引起父亲的怀疑,的确,一个无所事事的贵族小姐,又能够掀起什么风浪呢?随着咏歌公园集会事件的散去,金塔格倒是安静了好一阵子,只是这样的安静,令银渡鸦的活动轨迹更加的明显了。
只是希尔芙杜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明显。
“说!你们跑到这里来探头探脑的,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几个拿着武器的壮汉将希尔芙杜几人团团围住,脸上也带着浓重的怀疑和戒备。
“我们竟然被发现了……”弥赛亚错愕道。
“废话!你扯着人就问人家你听没听说过银渡鸦,是个人都发现你了好吗!”而旁边的卡琳和凯尔已经恨不得拿武器给他做个开颅手术了。
几人被推搡着,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并见到了一个非常大佬的侏儒。
侏儒在听说了他们的来意之后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甚至还回答了他们的问题,但侏儒觉得他们很蠢,根本就不配成为金塔格的偶像。希尔芙杜不明白,为什么他觉得蠢还是见了他们,直到他说:“谁叫巴基莱斯戎那个蠢货毁了我这么多生意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巴基莱斯戎,还真是金塔格第一讨厌鬼啊。
横冲直撞的策略粗暴却有效,第二支银渡鸦小队也被很快的组建了起来,这支脱形于街头艺人的队伍明显更加花里胡哨一些,他们大多巧舌如簧,样子也比硬邦邦的自由战士要讨喜一些。
对于艺术氛围浓厚的人,希尔芙杜总是会格外偏爱一些,这样的后果,就是直接导致了两个小队之间的摩擦。
“听说希尔芙杜小姐在你们的盒饭里多加了一个鸡蛋!”一个自由斗士紧紧攥住了艺人的衣领。
那个艺人不屑的笑了一笑:“是有怎么样,像你们这样粗俗还大脑空空的人,怎么配吃两个鸡蛋。”
“希尔芙杜小姐只是被你们这些徒有外表的人蒙蔽了才会给你们吃两个鸡蛋的!她总有一天会发现我们才是真正的勇士!”
“切,你们连外表都没有,有什么资格说我们?”
“你这个混蛋!”
说着两边分别亮出了武器,剑拔弩张,斗争的气氛一触即发。
希尔芙杜赶快冲了上去:“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他们看也没看希尔芙杜一眼,只是相互带着仇视的眼神,脸也越凑越近了。
“要打,去练舞室打!”
“练舞室在哪?”
“走着!”
“你们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卡琳怒吼一声,青筋突兀的大掌一下子拍在今天刚刚被自由斗士们填修好的塌洞木桩上。只听见轰隆一声,那个好不容易被修好的墙面,又坍塌了。
对垒的双方都安静了下来,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瑟瑟发抖。
从那以后,这两拨人就再也没有吵过架。
而一直宅在蜂巢里翻译文件的雷克萨斯终于开门出来了,他非常兴奋,书生气十足的脸蛋带着激动的红晕:“我……我翻译出来了!”
大家洗耳恭听,他拿出羊皮纸,念到:“银渡鸦,是一个为了保护金塔格免受战乱影响和外敌入侵而建立的义军组织。”
“然后呢?”
“没有了。”
“没有了。”雷克萨斯两手一摊。
“废物!”希尔芙杜骂道:“这还要你说啊,我也知道这件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你这么厉害你来啊!”雷克萨斯也红了脸,他不知道为什么奥洛连家的小姐会如此粗鄙,脸上带着非常浓厚的惊讶。
“我来就我来!”希尔芙杜一把拿过书稿,自信满满,她回家之后,专门恶补了天族语,学习一定会有收获的。
而事实情况则事与愿违,希尔芙杜拿着文件看了几行之后发现,字她都认识,联系起来,就完全不明白了。
雷克萨斯并不说话,只是挑着眉,挑衅地看着她。
“你给我等着!”希尔芙杜转身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之后的几天,她大部分时间都窝在了里面,带着她的金丝框眼镜,一句一句的翻译着文稿,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好似与她无关,雷克萨斯旁观了一阵,实在是受不了她的龟速,便也不计前嫌的加入了翻译的行列。
下苦工也不是没有收获的,“寒鸦”这个名字出现在了文件之中,这位传奇英雄早就出现在金塔格家喻户晓的故事之中,只是大家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是“银渡鸦”的领导者而已,他们又多了一个新的线索——“寒鸦”。
在文字的海洋里溺水的希尔芙杜,自然对长路咖啡厅正在遭受一场紧张的搜查懵然不知。
等希尔芙杜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队友们已经决定从这里撤离了,据说,咖啡厅遭到了举报,有几个士兵搜查了这里,还差一点找到了进入的地道,还有几个新加入的支持者,也遭到了拘捕。
希尔芙杜翻译出新信息的喜悦,一下子就被冲淡了。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对于这个初次得到的基地,希尔芙杜有些舍不得,可是这里迟早都会被发现,如果不尽早撤离的话,说不定还会连累更多的人。
“马厩。”
“可是那个马厩这么脏,和这里怎么比呢?”
“那也没办法啊,你也先别急着翻译了,跟我们一起去做大扫除才是最要紧的。”
希尔芙杜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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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银鸦出动
在过去的二十几年中,希尔芙杜从未认真想过如何去度过充实的一天。
她习惯在阁楼上脑袋空空的凝望着悬浮在金塔格上空中的日月,一边描摹着它们盈虚交替的轮廓,一边数着还有多少个周而复始的明天。
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她告诉自己。不满的原因,便是因为这样的生活太过美好,以至于无法容纳下任何毁掉它一星半点的人。
为了不面对厌恶的人和厌恶的事,她才不得不行动的。
那巴基莱斯戎和擦马厩比起来,哪一个更令你厌恶呢?
脑中乍现问题的希尔芙杜一瞬间清醒过来,手一松,被她杵在地上当拐杖的木铲应声倒下,发出了极响的声音。
“希尔芙杜小姐,你怎么了?”
希尔芙杜放了一整天的魔法伎俩,便是再简单轻巧的法术也会令她眼皮打架,她清醒过来看着仍然破烂不堪,并且散发着异味的偌大马厩,深深明白,自己的这点努力无异于杯水车薪。
“我没事,就是觉得,还有的清理呢。”希尔芙杜说道:“但是也没办法,拉莉雅那里是不能再去了,我们能有一个栖身之所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召集回来的小队成员刚好又被派出去执行了其他的任务,这几天,马厩的清理工作,几乎是由他们几人在完成,当了领袖也如此辛苦,希尔芙杜委屈,但是她不说。
“希尔,你明天去白石学院看看吧,去做一些你擅长的,顺便提升一下战斗力,就当是休息了。”
希尔芙杜求之不得,在外进行反叛事业的她最近也深深意识到了自己在专业方面的欠缺,自己学习了这么多年的魔法,会的法术竟然这样的少,这都和她平时的懈怠分不开关系。
希尔芙杜虽然不是白石学院的毕业生,但好在父亲相信了她上进的心,拿到借阅证的她带着自己的法术书,学习了起来。
在有了咖啡厅的教训之后,希尔芙杜很清楚,他们现在是潜伏在金塔格的秘密势力,如何把自己藏匿在人群中,不动声色的进行致命一击才是他们目前的要务。于是她拣选着记了一堆用来隐藏身份的法术,必要时就将跳得最凶的队友变成小学生,然后扛起来就跑。
学习了一天的希尔芙杜有些头昏脑胀,在她回家的路上,她途径了曾经的办公地档案馆,里面依旧灯火通明,显然,市政厅的公务员们还是在没完没了的加着没有额外补偿的班。
个人有个人的辛苦,希尔芙杜悟了。
“小姐,有您的信。”
刚刚到家的希尔芙杜便遇到了送信的女仆,她看了看没有落款的信封,不动声色的接过来,朝楼上走去,路过父亲书房时,她依旧有一些忐忑,生怕被叫住,不过好在,奥克西斯伯爵并没有搭理她的功夫。
希尔芙杜上楼将房门反锁好,才拆开了那封信。
一封求救信,是罗杰的夫人写来的。夫人急切的笔迹暴露了她焦急的内心,罗杰已经被逮捕了好几天,并且被处以“狗屋”的刑罚。尽管夫人已经花了许多钱打点上下,但是那边依旧没有要放人的意思,可怜的罗杰已经在“狗屋”里被关了一天,再这样下去,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黑市书商怕是挨不了多久了。唯一的好消息是,罗杰并没有落在城卫队和骑士团的手里,只是被公民会的成员扣押了。
希尔芙杜想了想公民会那些人的战斗力,焦急的心情也逐步的安定了下来。
正要将信付之一炬的希尔芙杜忽然发现,在信封里,还有一张二百金币的银票,她嘴角抽了抽,心道:她是在看不起我吗?我希尔芙杜奥洛连才不稀罕这点臭钱!
第二天一大早,希尔芙杜带着两百块的银票匆匆的往好侍从马厩去了。
“兄弟们,帮个忙,我朋友被抓了。”
希尔芙杜将事情缓缓道来,大家都表示支持,并且认为这是一次很好的宣扬银渡鸦的机会。在行动之前,大家去调查了一下行刑的地点,公民会虽然执着讨好巴基莱斯戎,但是到底还是不敢放肆得直接在他楼下搞事,只是将行刑的地方放在咏歌公园南边的一个水池表演台上,狗屋是一个内置铁钉的狭小房子,犯人会被关在里面,并不断被尖利的铁钉刺伤,结束后,还需要和几只狗争抢食物,公民会特意将行刑的地点选在公开场合,杀鸡儆猴当舔狗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想到往日里神采奕奕的罗杰,希尔芙杜心中隐约有些焦急,她请求大家加快行动的速度,非常害怕他因为撑不住而一命呜呼了。
“如果能有那一天,我一定要亲手把他塞进这个笼子里。”希尔芙杜恨恨道。
为了方便逃跑,凯尔和塞洛斯去集市上买了两匹好马,和一辆马车,希尔芙杜还叫他们带了一块新鲜的生肉。
“这是秘密武器,没有狗是不喜欢吃肉的。”希尔芙杜反复强调道。
在行动之前,他们也去拜访了同样同伴被抓走的几个提夫林,他们拒绝了帮忙,因此,银渡鸦们只能单独行动了。
咏歌公园一如往常的整洁,只是在奇异的安静中,还涌动着些许不安的低语。
来往在表演台周围的行人都像约好似的埋头匆匆,偶尔有好奇的孩童从母亲的臂弯中抬头朝那边望去,只一瞬,便又如同受惊的鹌鹑一般瑟缩起来。
哒哒的马蹄与车辕声便是逆着众人避散的方向而来的,与所有光洁崭新的四轮马车一样,深黑的车厢窗门忽而轻轻漏了一条缝隙,从那里,刚好可以看到水台中央行刑的情况。
行刑台建在水池中央,要抵达上面必须通过左右两条窄小的路,地形易守难攻,极为凶险,不过好在公民会是什么水平,大家心里都还算有数。
“我先去换身衣服。”塞洛斯抱着厚重的盔甲跳下马车,一个前滚翻就钻进了小树林之中,等了一会,只见塞洛斯从树丛里伸出一只带着护具的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众人才开始从马车中出来。
卡琳、塞洛斯、希尔芙杜从左侧攻入,而凯尔则带着弥赛亚伏击在右方。只是可惜,因为所有人都对这里避之不及,所以他们的靠近,还是很轻易的被发觉了。
“果然会有银渡鸦会来救人!”水台中央的行刑者得意得大叫,他脚下的三条恶犬,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们什么时候说自己是银渡鸦了?”希尔芙杜低声念到,对面的凯尔却忍不住大声叫起来:“对,我们就是银渡鸦,老子就是银渡鸦的老大,寒鸦!今天我寒鸦就要把你们都杀了!”说罢,他直接冲上了水台。
塞洛斯也不甘落后,盔甲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宛如奏响了死亡的序章,他抬手就是一刀,刚才叫嚣着的公民会成员当场去世。
希尔芙杜摇摇晃晃地站在窄小的通道上,惊讶于队友的神勇,她一边丢着酸液飞溅,一边不时抬头朝狗屋那边望去,想出声,又害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此时,训练有素的两只恶犬朝塞洛斯扑了过来,穿着厚重盔甲的塞洛斯一时不稳,便倒在了地上:“可恶,等我起来把你们都杀了!”
希尔芙杜见状立刻丢了一个油腻术,将一只狗子摔倒在了塞洛斯旁边。
正当卡琳离开希尔芙杜,大步跨上水台中央,开始帮着塞洛斯攻击敌人的时候,从水池后面猝不及防地出现了几支冷箭,整好打中了希尔芙杜的肩膀。
“嗷!”希尔芙杜中箭,当即忍不住痛,嘤了起来,她赶忙对着从后面绕过来准备攻击他的敌人放了一个粘液封锁,把他粘在地上,然后朝着卡琳跑了过去,卡琳会心一笑,为她和塞洛斯都治疗了一下。
而在另一头,战况就有些“焦灼”了,远远地,弥赛亚从表演台前翩然而近,希尔芙杜只看见了熟悉的手势,心中不禁期待了起来。
出现了!传说中的那一招!
只见弥赛亚大喊了一声:“舔我!”
公民会的成员瞬间便把持不住了,他好像饿犬看到了骨头,又好像看到了巴基莱斯戎本戎,直接跳下了水池,扑棱着小手朝弥赛亚游了过去。
此时,在凯尔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他打扮得像一个学者,干净整洁,和公民会成员low到爆的统一制服好不一样。
“请问,你们是银渡鸦吗?”他问了一遍。
并没有人来得及回答他。
他顺手便朝公民会成员丢了一记魔法飞弹,然后又问道:“请问,你们知道银渡鸦吗?”
“知道知道!壮士!快点助我们打败这些混蛋,我们就是银渡鸦本鸦!是来拯救金塔格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
这位学者加入战斗之后,凯尔如有神助般,连连砍中,他见杀得不过瘾,眼神不禁锁定了在角落里放冷箭的人,还正准备追过去。
希尔芙杜看着凯尔那仿佛升腾起红色血雾的背影,不禁发起了呆,她想了一会,轻轻问道:“我们到这里来是来干什么的啊?”
翻身而起的塞洛斯一脚踩在狗头上,借力将刀身从它的腹部抽出,红色的血液和脏器流了一地,他转头看向希尔芙杜,问道:“你说什么?”
“救人啊大哥!不要忘了我们的目标!”
“我们的目标,难道不是把他们都杀光吗?”
“!!!”
在众人围殴公民会成员的这会功夫里,可怜的罗杰已经自己从狗屋里爬出来了。
他看了看宛如人间炼狱般到处淌着鲜血的高台,差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他终究还是发现了希尔芙杜,他心中大喜,却还是聪明的没有叫出她的名字。
“这边走!你们砍吧,我们先溜了!”
尚存理智的希尔芙杜和弥赛亚冲在前面,受伤的罗杰跟着她们,也一步一拐地爬上了马车。
杀红了眼的塞洛斯和凯尔终究还是没能杀了对方的最后一个人,憾然而归。
再无一人的行刑场满地狼藉,尸体零落地散乱在地上,血液顺着地板的纹理缓缓地流入池中,将清澈的水池搅得昏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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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混乱一周
在罗杰的指示下,众人驱车来到罗杰的家中。
他自家的地下室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印刷厂,用来印刷出版一些小众读物。原本这是没什么的,毕竟这是金塔格里许多人的精神食粮,但是在巴基莱斯戎到来之后,这样的行为便变得罪不可恕了。
当然,罗杰被带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希尔芙杜是分不开关系的。
“原本,他们收了钱是想放人的,直到他们在柜子里找到了这个。”罗杰指了指被希尔芙杜紧紧抱在怀里的一本书,它和所有盗版小说一样,拥有着极其浮夸的封面,书封边沿的胶水痕迹也格外醒目。
封面上粗糙地印刷着几个大字“恶犬与玫瑰 第二册 邪魅市长宠狗无度”。
马车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安静,几个浑身浴血的队友连带看希尔芙杜的眼神都变得敬畏了起来。
“对不起啊。”希尔芙杜抱歉道。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毕竟决定将它们印刷出来售卖的人是我不是吗?只是现在这个情况,我大约是没法再继续我的生意了。”罗杰感叹道。
希尔芙杜想了想,灵机一动:“不如,你加入我们吧,我们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做银渡鸦,那么一定是需要宣传和造势的,等我们的队伍再大些,就会出去散布舆论,整个金塔格大约都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这些东西了。”
罗杰欣然应允,并将箱子里的六百金币都慷慨地作为资金交给了希尔芙杜。
带着罗杰和新加入的学者安·约翰森,大家一起回到了好侍从马厩。并在里面悄悄做起了晚饭,食材便是今天希尔芙杜没来得及派上用场的那块鲜肉。
“自己做饭好像可以节约挺多的伙食费的。”卡琳感叹道:“等我们安定下来了可以偷偷搞个小食堂,没准会有人为了美食加入我们呢。”
“马都买了,还在意这点伙食费吗?”希尔芙杜看着外面那和罗杰百宝箱里面的钱差不多贵的马车,有些肉疼。
“马是有必要买的,我们以后出去执行任务,就像今天,跳上马车就跑,来无影去无踪,多帅啊。”塞洛斯说道。”
“说得对,这两匹马还得养起来,那我们来给它们取个名字吧。”弥赛亚拍手说道。
“它们生得如此矫健,鬃毛飘逸,奔蹄如风,不如……”
“不如就叫阿珍和阿强吧。”
“好名字,一听就是百年难遇的良驹。”
银渡鸦们的生活再次平静了下来,他们之后又去了被烧毁的银色之星一趟,除了被烧得焦黑的莎伦莱雕像,一无所获。塞洛斯还抽空去了一趟霍肯的奇幻园,那里被多塔里城卫队看守了起来,塞洛斯企图通过假证唬骗他们,却被抓了起来,所幸,凭借他奥尔兰多家少爷的身份,大家只用了五十个金币便将他赎了出来。
雷克萨斯则从秘密文件中又获取了几个关于银渡鸦重要成员的名字。
这段时间里,希尔芙杜除了帮忙整理马厩外,也在着手准备写一本以她的恐怖队友为原型的银渡鸦传奇小说了,她坚信这样可以帮助银渡鸦宣传造势,成为金塔格的第一人气偶像团体。
期间她又行动自如地在市政厅附近得到了一些可喜的新消息。
在经过那天成功的营救之后,巴基莱手下的三大偶像团体,竟然内讧了。
“总的来说是这样的,巴基莱这个经纪公司大老板最近想捧公民会这个新团体上位,就将一些重要的通告分给了他们,比如什么维护秩序、制造舆论以及行刑。可是呢,这些活动早年间都是由刑架骑士团和多塔里城卫队负责的,这两个组合早就对公民会不满了,奈何一直没有抓到错处,这一回就在离巴基莱斯戎眼皮子地下,他们竟然把犯人弄丢了,那两个心机组合哪里舍得放弃这个踩死竞争对手的机会啊,就跑到巴基莱斯戎那里闹,强烈要求解散公民会,让他们全部解散去旧城区清洗街道,我也不知道公民会到底有什么该死的迷人之处啊,就这样巴基莱竟然还护着他们呢,肯定是私底下进行了什么PY交易,这下可好,连带着我原来那帮子同事,也开始左右摇摆相互站队了。”希尔芙杜兴致勃勃地分享着今日趣闻。
“听完你的讲解,顿时就觉得局势明朗了呢。”
“那么接下来的几天,风声肯定没之前那么紧了,我们要不要趁此机会干点什么?”
“那,干点什么呢?”
不知怎么的,大家都沉默了下来,只有卡琳,她将自己的盔甲穿戴整齐,对大家说道:“你们就在此地不要动,待我去亨伯特宫买几个橘子回来。”
然后,卡琳就失踪了。
“这么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啊。”希尔芙杜有些惊诧,同时也有些心惊。
“最近一次有人看见她是在神殿高地附近,可是如今金塔格禁严,总的来说整体治安是有所上升的,卡琳也不是等闲之辈,现在却直接失联了,其中最坏的猜测便是她如同前几天的塞洛斯一样,被抓起来了。”
神殿高地,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希尔芙杜并不喜欢那里,也不常去,只好跟着同伴们出门打听起来,时间紧急,他们只是打听到了那里是一个小团伙“红衣女”的势力范围,他们大多是一些盗贼,做一些盗窃和抢劫的营生,而他们最近却投靠了巴基莱斯戎,当了走狗,行事也渐渐朝那边靠拢,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这年头还真是当舔狗应有尽有啊,什么臭鱼烂虾都敢出来当偶像了。”
大家稍微合计了一会子,还是决定以卡琳的安危为先,趁着黄昏,赶往了亨伯特宫。
总的来说,这次营救的结果是非常圆满的,大家在暗房里找到了浑身是血但还尚有一口气的卡琳,打死了三个魔裔杂兵和一个叫做斯卡普鲁姆的鴞形人,他们都穿着鲜红的斗篷,正应了“红衣女”这个团伙的名字。
只是过程,便不那么顺利了。
比如:
“塞洛斯!你快点爬,不然我就要用地域治疗魔杖狠狠的戳你屁股了!”
放冷箭的盗贼团伙居高临下地朝地下放着流矢,银渡鸦门为了靠近他们纷纷排队登梯,塞洛斯受了些轻伤,却还是凭借着盔甲一马当先,希尔芙杜一手握着铁质把手,一手拿着刚刚才买到的地域治疗魔杖,颤颤巍巍地跟在他后面,而跟在希尔芙杜往上爬的,是新入伙的异能者,安·约翰森。
“奥洛连小姐。”安·约翰森云淡风轻地将希尔芙杜的长袍裙裾从自己的头上掀开:“请原谅我的失礼,实在是您的裙子太长了。”
“你不要过来呀!啊!”希尔芙杜被吓得花容失色,手一松,便直接从十五尺高的铁梯上掉了下去。
再比如:
阴狠狡诈的魔裔盗贼用黑暗术打掩护,还躲在角落得意地叫嚣:“你过来呀!”
希尔芙杜反手用隐雾术将大家遮挡得严严实实,同样躲在浓雾后面叫嚣:“有本事你们过来呀!”
双方打了好一会子的嘴炮,愣是没有一个人出手。
当“红衣女”的老大从背后冲出来准备偷袭的时候,希尔芙杜一度以为他们就要栽在这里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连“红衣女”的老大,竟然也是弥赛亚的究极舔狗。
他全然不顾自己的三个下属已经被凯尔看了热心肠的事实,直接拜倒在了弥赛亚的石榴裙下。
他本是可以活命的,错就错在他不应该当着凯尔麦克斯的面对着弥赛亚大献殷勤。
随着小队的成熟,银渡鸦内部也不是毫无风浪的,塞洛斯凭借着帅气的外表一直有着非常好的人缘,而关于谁是人气第二的竞争,便猝不及防的激烈起来了。这场竞争,并不关希尔芙杜和新朋友安·约翰森什么事,单纯是属于凯尔和弥赛亚的竞争,为了不让弥赛亚的人气高过自己,凯尔明显也是下了功夫。
从那以后,那些准备成为弥赛亚粉丝的公民会成员,都被凯尔给砍死了。而投靠了巴基莱斯戎的“红衣女”,自然下场也都一样。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啊?”
“当然是把这几个人的脑袋砍下来丢到咏歌公园去,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给巴基莱斯戎当舔狗的下场。”希尔芙杜气鼓鼓地说道。
“可是这样我们一定会被大力打压的,还是不要了。”大家阻拦了冲动的希尔芙杜,熟练地清理了这个地方,并脱下了那几个人身上的红色斗篷,商量着以后可以将这里变作据点,或者通过冒充“红衣女”去完成一些不适合由银渡鸦出面的任务。
“需要我把这个人的翅膀砍下来,泡上福尔马林,等我们需要COS的时候就把翅膀穿戴出去吗?”久久不语的安冷不丁的说着。
“还是不要了吧。”
银渡鸦里,果然没有正常人呢。
第二天清早,被前夜的战斗折磨的腰酸背痛的希尔芙杜正在给阿珍和阿强喂青草,便被拖着急急赶往了拉莉雅的长路咖啡厅,前脚一跨进蜂巢,便听到了安的声音:
“我们中间出了一个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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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反叛日常
“我们中间出了一个叛徒!”
“不能够吧,我就不信银渡鸦里面还能有比我还二五仔的人。”希尔芙杜说着走了过去。
她看见卡琳和塞洛斯正在传看着一封信,而安的手里正提溜着一人,这人正是之前加入他们小队的马泰·莫干,这人平时做事非常踏实勤恳,也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大家都纷纷感叹道。
“我没有!我是为我们银渡鸦好!”
一声鞭响破空而响,凌厉地落在他身边的地板上。
“举报我们在好侍从马厩的信都写出来了!你还敢说你不会武功!”
“这么刺激吗?”希尔芙杜被吓了一大跳,指着马泰的鼻子就骂:“你也太过分了!快!凯尔!带他去米奇妙妙屋看看热心肠!”
“我没有!是一只老鼠告诉我的!它说,只有这封信到了多塔里的手上,我们银渡鸦就能得到更好的发展!”他说着,激动地看着希尔芙杜,继续辩解道:“希尔小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背叛组织!”
在希尔芙杜看来,他非常诚恳,尽管很害怕,但却没有心虚的表现,然而说的话却是驴唇不对马嘴,思维也脱节无比,她沉吟着思索了一会,低声问道:“他是不是被什么法术影响了?”
“你在哪里看到老鼠的?”
马泰莫干倒也没有隐瞒,赶忙指着一个角落的方向:“就是那里!”
“那不是雷克萨斯的办公室么?”卡琳疑惑道。
雷克萨斯目前掌握着从好侍从马厩得来的全部秘密资料,如果敌人是为了那些秘密资料的话,倒是说得过去了,只是它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里,又怎么可能会没将东西拿走呢?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安无声的比划着小魔鬼的手势。
希尔芙杜表示认同,进而得到了一个推测:“该不会是和别人签了黑心合同吧。”
众人在办公室里翻找着,终于拿到了一叠不明内容的纸张,安将它拿在手里翻看,而其他人则用新买到的消除隐形卷轴来回打量起了蜂巢。
大家对这里都无比熟悉,却又像是从未来过一般仔细地探查着,连呼吸都放得轻缓极了,一行人跟在前面,而没有注意到,在后面潜心阅读着文件的安,遭遇了一个男人最重大的危险。
一声凄厉的哀嚎骤然响起,大家转过身去,便看见安紧紧捂住他正在飙血的肾脏警惕地看向后方。
“小心!有偷袭!”
见此情状希尔芙杜的男队友们不禁居安思危,都牢牢护住了自己的肾脏,与小魔鬼缠斗了起来,小魔鬼虽然只身一鬼,却极为狡猾,仗着手中的强酸箭魔杖和飞行的技巧,在众人间窜来窜去,虽然希尔芙杜的法术命中了他,却还是无法将其留住。
这气的希尔芙杜两腿一蹬,气鼓鼓的往地下室的门口走去,她并不是想卖队友,而是因为她的法术已经打空了,只能上楼叫雷克萨斯下来帮忙。
好在有了雷克萨斯的帮忙,小魔鬼终于提出了停战,这种生性喜欢捉弄人的狡猾生物最擅长的事便是趋利避害,如果对他毫无益处的话,他是绝对不肯松口的。
随着撕毁牵绊着小魔鬼自由的契约,众人的身体一阵颤抖,随即便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空虚,出了地下室一看,一天又过去了。
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希尔芙杜总觉得她的队友们怪怪的。他们先是去闹鬼的奥德草药店转了一圈,就仿佛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一样,开启了闲逛模式,甚至为了赢九金币,卡琳和弥赛亚竟然还跑到鬼屋里睡了一晚上。当然希尔芙杜认为,他们绝对不是因为九金币才这么做的,要知道他们白天喝酒都喝了五金币呢!
总而言之,那晚以后,希尔看向塞洛斯的眼光都同情了许多。
在这期间,雷克萨斯坚持不懈的努力为大家带来了更多关于银渡鸦的历史,比如银鸦在寒鸦失踪之后绑架了萨里尼市长的儿子,又是如何被激流骑士团给彻底剿灭的。希尔对此感到很疑惑,她想不到银鸦这么干的理由是什么,只是为此感到惋惜,明明两个都是保护金塔格而生的组织,相煎何太急呢。
趁队友闲逛的期间,希尔芙杜回家待了一阵,父亲还是甚少露面,但是只要希尔芙杜不提出重新回市政厅上班,他们也算默认了她每天“玩乐”的举动了。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希尔芙杜很清楚,就算父亲已经放弃了将她嫁给巴基莱斯戎的神奇念头,但是相亲这种东西迟早会落到她头上的。
真希望在那天之前,他们的革命已经成功了。
归队后的希尔芙杜得知了两个新闻,一个是魔鬼温床已经发生多起提夫林连环谋杀案,另一件则是钉嘴酒吧聚众闹事越演越烈了。
比起酒吧的争执,众人明显对于连环杀人案更加的感兴趣,这与严重程度相关,与因此事而传播的那些骇人听闻的流言也是脱不了关系。
这起案件几乎具备恶劣谋杀事件的全部特征,特别选定的受害者,连续而缜密的行动,还有那必不可缺少的仪式感——凶手带走了死者的牙齿。
“现在都在传说满分教授重出江湖了呢。”
希尔芙杜突然想起了曾经被黑色童谣支配的恐惧,在没有月色的夜晚,那个在白天儒雅随和的学者将会化身成狡诈残忍的凶手,手持尖刀,对他锁定的猎物进行猎杀。
“再不睡觉满分教授就要来掀你被窝了哦。”希尔芙杜的心头莫名飘过这句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但她还是嘴硬道:“才不会是满分教授呢,都一百多年前的人了,还拿刀出来砍人呢,难不成是因为老得牙掉光了,所以才拔别人的牙吗?”
“我倒不觉得是因为这个,就像凯尔杀人一定要看热心肠,塞洛斯杀人一定要换装一样,也许只是凶手的一点小小的癖好。”安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能不能不要拿你的队友和杀人狂魔比啊?”
一行人就这样打打闹闹地朝着魔鬼温床前进,他们编造好了理由,扮作被雇佣的侦探成功地进入了魔鬼温床,在此之前, 希尔芙杜跟随卡琳和弥赛亚曾今来过一次这里,相较上次,这里显得更加的冷清,阴森,明明是白天,却少见路上有人。
对于这样耸动的新闻,恶劣的事件,巴基莱政府硬是没有采取任何的措施,好像就要将魔鬼温床变成一座无助的孤岛,隔岸观火,坐收渔利。
不生气,希尔芙杜这样告诉自己,巴基莱作死的次数越多,他们的力量就越多。
随后银渡鸦们终于找到了一个目击到最近一次凶杀案的提夫林姑娘奇雅,并由她带着去看到了那具差点就要被处理掉的受害者尸体。
此时的希尔芙杜已经自闭了,她简直不能想象在一天之内见到两次童年阴影是有多么的糟糕。
“希尔芙杜的牙齿被牙仙偷走了咯!一辈子要当没牙的丑姑娘啦!”
她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然后希尔芙杜朝队友们说道:“我们去买点口罩吧。”
至夜,根据白天的安排,小队两两一组的潜入了幽深的小巷,提夫林们并不是那么支持他们的行动,尽管希尔芙杜将巴基莱斯戎的阴谋和盘托出,劝了又劝,也只有奇雅愿意帮助他们,来成为这个诱饵。
然而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成为攻击对象的,竟然是安约翰森。
当希尔芙杜出手的时候,安正捂着嘴朝她跑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飞行的牙仙。希尔芙杜眼疾手快,一个七彩喷射就丢了过去,牙仙倒了一片,随后的几只也在安怒不可遏的还击中化为了落尘。
“安!你还好吧!”
“窝嗨嚎,希鹅福吐!快打洗他们!”
“好了你不要说话了。”希尔芙杜捂住了安的嘴巴。
从死去的牙仙手里抢回了安的牙齿之后,他才逐渐恢复了平时温和有礼的模样。
而沿着逃跑的牙仙留下的痕迹,他们被引导了一个废弃的建筑之中,最后一只牙仙也被拍死了,但他们仍旧觉得这间房间极其不对劲,搜查许久,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条狭小的通道。
希尔芙杜跟在后面,是以她并不能看到在前面带路的塞洛斯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她还在为自己的裙子卡在通道里而焦躁不已,因此根本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情况,而当她的脑袋刚从通道里伸出来时,便被队友一巴掌摁了回去。
“希尔芙杜小姐,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再看吧。”
她听到塞洛斯如此说着,随即,一阵极其熟悉的腐烂恶臭飘入了她的鼻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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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最后信息
那是血液、腐肉混杂着厚重灰尘的气味。
按理来说,作为银币华庭上流贵族家的小姐,本是不应该熟悉这种气味的,但现在的希尔芙杜,已经是见过世面参与过反叛的银渡鸦了。
她努力在暗道里给自己打气,做好了心理建设,然后屏住呼吸,从通道里钻了出来。
率先吸引着她注意的,是足下那已经干涸的暗红符号,它们在希尔芙杜的视线里,沿着房屋的轮廓蔓延开去,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块地板,有一些飞溅的血渍甚至沾到了墙上,和陈旧的污垢一起,凝固成了一块块溃烂伤口上的厚痂。
房间的中央,还躺着一具红色的小小尸体。
希尔芙杜一时之间,无法判断出红色的到底是他的皮肤,还是他的血肉。他的牙齿已经被差不多拔光了,唯独剩了那么一两颗,孤零零地卡在那里,似乎在告诉目击者,那是嘴,那是想用来呼救的地方。
“这是什么……”
希尔芙杜强压下作呕的冲动,解释道:“这是召唤牙仙的祭坛,难怪这里会莫名其妙有数量如此客观的牙仙,一定是有人想要引起提夫林的骚乱,所以故意在这里设置的。”
“谁会做这样的事?”
“当然是对谁有利,便和谁脱不了干系。”
希尔芙杜再次轻易地在巴基莱那个可恶的光秃脑袋上画了一个叉,耐心地等待队友将祭坛毁掉,将受害者的尸体收殓起来,才跟着他们离开了这个压抑的地方。
令人大失所望的是,他们高估了提夫林的情商,尽管他们为魔鬼温床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但是明确对他们表示了感谢和追随的,只有一个奇雅而已,大失所望的希尔芙杜简直妄图借酒浇愁。
队友们则比较真实了,他们决定乘胜追击,前往钉嘴酒馆一探究竟,可是希尔芙杜还是从他们兴奋的搓手中察觉到了他们真正的意图。
酒馆啊,美酒,音乐,还有赌博。
所以当凯尔和塞洛斯站在小金人面前并掏出兜里的金币时,希尔芙杜是一点也不奇怪的,她不仅不奇怪,甚至手还有点痒。
“我们不是过来调查这里的冲突事件的吗?”
“玩两把又不会怎么样,希尔芙杜小姐你太紧张啦~”
“可是,他是个赌鬼唉。”
“开玩笑,在酒馆里赌博的又有谁不是赌鬼呢?”
“我是说,他的名字就叫赌鬼。”希尔芙杜如此说着,手起尘落,直接将赌鬼小金人的狗眼闪瞎,作弊的道具从他的身上掉落了下来。
希尔芙杜邪魅一笑,愚蠢的队友啊!快膜拜本小姐吧!是我把你们从输得当内裤的窘境中拯救了出来,拆穿了这个奥斯卡小金人的阴谋!
“你这个混蛋!竟然敢出老千!让我看看你的热心肠!”
凯尔和塞洛斯冲上去就将赌鬼擒抱起来,并对他上下其手,试图从他身上摸回更多的钱。
并没有人理会高昂着头颅的希尔芙杜。
自闭的希尔芙杜独自离开,准备去吧台点一杯奶啤,却发现被她当做唯一正常人的安,竟然蹲在几位女士的桌下,偷偷看着什么。
“住眼!你怎么可以偷窥女士的裙……”
“嘘……希尔小姐,你稍安勿躁,我在……狩猎。”安的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
“你先不要管啦,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队友们不是不务正业就是神神叨叨的该怎么办?银渡鸦在线求救。
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安真的带来了一个巨大的惊喜,一只站在他肩头的仙灵龙一下子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新朋友,文达尔。”
“这就是你昨天努力了一晚上的成果吗?”希尔芙杜看着可爱仙灵龙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对啊。”安摸了摸仙灵龙的脖子,异常自豪。
“你身上闪耀着母性的光辉呢。”希尔芙杜吃了柠檬一般酸溜溜地说道。
只是他们并没有太多时间继续这个话题,因为翻译狂魔雷克萨斯第N次地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为他们带来了最后的消息。
“银渡鸦最后选择向斯戎家族投降了。”雷克萨斯带着一种悲伤又焦虑的语气说着。
“投降?为什么啊?”
显然所有人都对这个期盼已久的结果非常的失望和疑惑,希尔芙杜也是如此。那些英名流传引得他们为了金塔格的自由而奋战着的银渡鸦们,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场的。
但是雷克萨斯并没有给他们继续发问的机会,而是继续说着:“现在没时间解释了,有一些重要的东西现在在霍肯奇幻园,你们也知道,那边早就被围起来搜查了,现在不能再等,请你们现在立刻前往那里。”
整装出发时,希尔芙杜还是忍不住拍了拍雷克萨斯的肩膀。
“你做什么?”雷克萨斯疑惑道。
“我想说点什么的,但是想了想,好像每次在去做危险的事情之前乱说话的人,结果都不怎么好。”
“别说骚话了快走!”
这一天的霍肯奇幻园已经没有人把守了。希尔芙杜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塞洛斯为了进入这里掏出假证,然后而被抓进牢里浪费了一大笔赎金的事。
“早知道今天来不会被拦住,之前才不该过来呢。”
队友们并没有管希尔芙杜的酸言酸语,都纷纷掏出了武器,一脚踹开了霍肯奇幻园的大门。
“小声一点啦,你们不是来查房的!”希尔芙杜紧紧握着她从小魔鬼手里得到的强化柠檬道具强酸箭魔杖,瑟瑟发抖地跟在后面。
她从没来过霍肯奇幻园,却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个阴森而陈旧的地方。
“我爸爸说,这里的东西都是假的,与其在这里看,不如看我们奥洛连家的珍藏馆……”
“你家的珍藏馆有这个东西吗?”弥赛亚指着面前两个朝他走过来的骷髅怪,对希尔芙杜道。
“……这东西怎么活了啊!”希尔芙杜被吓得丢出了几个并无卵用的酸液飞溅。
凯尔和塞洛斯几刀将骷髅砍倒,又继续往奇幻园的下一个房间走去。随后希尔芙杜跟着他们连续经过了好几个房间,她实在不想对这个满是赝品的场馆多作评价,那些分布在各个区域内里一下子就被打死的怪物们也并不配有姓名。
“哼,还丧尸呢,除了长得丑根本一无是处。”
他们很快便来到了蜡像馆的位置,这里除了一个栩栩如生的“满分教授”蜡像之外,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就是地上那几个早已被打得浑身散架的狰狞丧尸了。
大约是因为他们的心肠并不热,以至于凯尔在一开始便兴致缺缺,甚至还挨了几下,他愤怒极了,站起身后便狠狠又戳了几刀。
希尔芙杜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也并不敢酸他,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就在这里,银渡鸦小队终于见到了真正意义上的人形生物,一群灰色衣袍的光头修纂者。
“噢哟,这年头不剃同款发型,就不配当走狗了吗?”
对面的几个光头愣了一下,握紧双拳就朝希尔芙杜冲了过来,希尔芙杜一个闪身,赶快躲到了最后面,并且不出来了。
希尔芙杜的法术事实上还剩很多,但是她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一路走来实在通过的太轻易了。目前为止,卡琳根本连手都没有动过,包括接下来他们遇到的那个用隐形术苟了大半场,在最后才准备给他们致命一击的阿斯莫蒂斯牧师,不过几下就被揍倒在地,开始求饶了。这种强度,可能是巴基莱斯戎手下主力的强度吗?
“求求你们!各位壮士!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他们连楼都不让我下,我酸了,不会为他们卖命的!”
“我们要怎么相信你呢?”希尔芙杜灵活地转动着手中的强酸箭魔杖。
“尊贵的小姐!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希尔芙杜心想,这个叫阿勋纳西·劳尔的牧师大约在明天就会彻底失去神恩了。
因为他接下来指着一地的光头尸体,用极为殷勤的语气说道:“下面还有八个像这样的光头,两个大家伙,还有诺克斯……和一头地狱犬!”
希尔芙杜听完之后,迅速地在脑海里给八个光头上打上了叉,然后将其他四个单位标记了出来,然后她问道:
“所以到底是地狱犬比较厉害呢,还是诺克斯比较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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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狭路相逢
“所以到底是地狱犬比较厉害呢,还是诺克斯比较厉害?”
希尔芙杜甫一发问,也并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
她依稀记得那个在咏歌公园带队将他们驱赶得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的诺克斯,他是巴基莱手下一只听话的狗,更是一把好用的刀,既然将他被派到这里来,那么就说明奇幻园里有着价值极高的东西,也更说明,接下来他们所要面对的战斗,只会更加的艰难。
至于地狱犬嘛……希尔芙杜从未见过,只是根据以前在书本里学到的知识,大约是够用了。
只是接下来进入地下一层的他们并没有遇到阿勋纳西口中的目标,一个由书本组成的奇异生物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它长得好像毕业考结束就被学生们撕烂之后丢到广场上的书啊。”
“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书魔说着流利的通用语,还算礼貌地跟闯入者打着招呼,整个由书和纸张幻化而成的身体却将唯一的入口拦得死死的。
“我们是银渡鸦,来这里搜索卷宗圣修会的信息的。”弥赛亚姿态端庄,面带微笑,礼貌地回应着。只是希尔芙杜看着他的笑容,觉得他此时想的应该是:书到底能不能被欲火焚身啊?
“很抱歉诸位,我恐怕不能让你们通过了。我被召唤出来的唯一任务就是看守好这里,不让任何人进入。”书魔依旧儒雅随和,但是旁边的凯尔已经在磨刀霍霍了。
希尔芙杜还想再挣扎一下,于是她上前一步,礼貌地问道:“请问,您知道维克多家的事情吗?”
“他们家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
“那关于他们家是如何走向毁灭的,您也知道咯?”
“我都知道。”书魔肯定地说道:“事实上,你们应该已经见过他们了。”
“什么?”希尔芙杜愣住了:“你说什么?”
“你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应该已经见过他们了。”
书魔话音刚落,希尔芙杜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起来,他们一路打死了许多东西,如果说最有可能是维克托家人的……也就那几个丧尸了,她又回忆了一下,其中一个丧尸,似乎就是女性的样貌,那么十有八九就是雷克萨斯的母亲,波尔恰·维克托。
“它……她应该还好吧?”希尔芙杜僵硬地问道。
塞洛斯沉默着回忆了一下,回答道:“应该还捡的起来。”
“混蛋!谁叫你补刀的!都快碎成渣了吧!”
“希尔芙杜小姐,你不要白费力气了,这个家伙的特点就是阅读别人的记忆,如果维克托家的人真的都死掉了的话,应该也早就被他‘看光光’了。”安提醒道。
“那您对银渡鸦的历史有兴趣吗?”弥赛亚换了一个思路。
这一次,书魔终于体现了一些兴趣,却还是拒绝道:“我对这个很感兴趣,不过,也要等我将这次的契约履行之后,才能跟你们交流。”
“契约叫你看守多久?你已经看守了多久了?”
“九十天,我已经看守了六十几天了。”
希尔芙杜一时有点无话可说,她正想骚这个书魔一句你其实可以吧六和九倒过来理解,便看到队友们已经拔刀了。
“别跟他废话了!直接打死不就好了吗!”
于是希尔芙杜又继续理所当然地划水了一整场战斗,她已经没有燃烧之手来助她烧书了,其他的法术还要留给诺克斯和其他更为强力的敌人。
随着书魔的陨落,通道的入口终于暴露在了他们眼前,大家重新整理好队形,顺着长长的甬道,往地下室的深处行去。
空旷而狭窄的地形让他们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浮游明焰环绕着散发出的亮光,缓缓跃动,不仅指引着希尔芙杜一行人,也提示着暗处的敌人。有那么一瞬间希尔芙杜甚至都觉得,再不出来几个人伏击他们就太没有道理了。
然而直到她们走到那个挂满刺链的房间,也没看到一个敌人。
不,刺链中间挂着一个灰袍光头的武僧,鲜血淋漓。
“他该不会起来打我们吧?”
三个男士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试图解除掉这个危险的陷阱,却还是触发了装置,被抽了好几下,卡琳还未来得及治疗他们,蛰伏已久的光头编纂者便蜂拥而出,和他们打成了一团。
希尔芙杜甚至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放松感,魔杖挥舞,酸个不停。再这样下去,她可能就要忘掉自己还会的其他法术了。
地下的光头并不比一楼的好多少,三下五除二间,便一个不差地倒在了地上。
他们继续前行,凯尔站在最前面开路,希尔芙杜有些害怕被后排偷袭,因此便站在了中间。正当她掰着手指计算着还剩多少个战斗力时,两个巨大的黑影从拐角处冲了出来。
那个高大的生物不知怎么地竟绕过了凯尔,站到了希尔芙杜的面前,她还没来得及对这丑陋狰狞的面貌说一句“你好丑”,怪物手里的大刀便举了起来。
随即,她看到塞洛斯直直地站在她的面前,寸步不让,迎着刀刃和冲刺,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飞溅的血花甚至沾到了她的面颊,她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希尔芙杜空白的大脑里出现了许多巨大的问号。她开始搜索她和塞洛斯相处的画面,事实上除了参与银渡鸦的反叛活动之外,她并不多和他单独交流,因此希尔芙杜实在搞不懂,这个有着蓝颜知己的变装癖青年是怎么就突然对她情根深种到了以身挡刀的地步了。
好吧,好吧,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希尔芙杜也只能感叹一句,奥洛连家的女儿真是天生的万人迷。她这么感叹着,同时也为塞洛斯惋惜起来。
“革命大业未成,我怎么可能考虑自己的成家之事,虽然塞洛斯是个英俊的小伙子,很能打,身材也不错,可是家世实在太差了,像这样在金塔格里连名号都没有的小贵族,我爸爸一定不会同意的。”希尔芙杜这样想着,心里开始默默思考起,如果他们能够安然离开,她该怎么拒绝塞洛斯了。
三十秒后,被卡琳治疗后的塞洛斯悠悠转醒了过来。
希尔芙杜本想礼貌性地关心一下救命恩人,却听他口中喃喃地说道:“凯尔,你有没有事……”
“希尔芙杜小姐,你的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
“希尔芙杜小姐?”
“都给我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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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阿强之死
当新的噩耗传遍金塔格的大街小巷时,希尔芙杜正在家中躺尸。
微风穿过凉台。她用白嫩的脚趾挑开拂动的纱帘,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放在从前,希尔芙杜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的。
她的妆台上放着一些陌生的物品,其中最为醒目的,是一条精美的头带,还有一颗硕大圆润的珍珠。当然,财大气粗的奥洛连家并不会好奇为什么大小姐的桌上会突然多出这样的东西,按照希尔芙杜自己的话来说。
“这种东西,我家的仓库多得是!”
但是当他们打死了诺克斯并从霍肯奇幻园的宝箱里搜出战利品时,希尔芙杜还是发出了巨大的叫声,她费劲一切功夫和安争抢着战利品,本来那12本书她也想拿走的,但是因为太重不想搬,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真香。
胜利二字轻描淡写,只有银渡鸦们自己知道,那天的决战到底经历了什么。就像希尔芙杜,连日以来她的梦境里总是会出现诺克斯的身影。
诺克斯长得并不好看,甚至因为和倒钩魔签订了契约,她变得极为丑陋骇人,除此以外,她的神情非常泰然,甚至还带着蔑视,目光一一从众人神色掠过。
“原来是你们。”她的语调带着嘲弄,沙哑而紧绷的声线里尽是杀意:“我还好奇是谁的胆子这么大,敢和巴基莱·斯戎大人作对,原来是一些落荒而逃的虫子。看起来,你们软弱的模样和那天在咏歌公园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到底是什么给了你们前来送命的勇气?”
经历了食人魔和武僧双重洗礼的大家几乎都挂了彩,战士们将被鲜血浸湿的手在衣服上揩干,然后重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向来带着笑容的安也严肃了起来,希尔芙杜跟着弥赛亚站在后面,默默背记着自己剩下的法术。
“我们是来取你狗命的人。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是银渡鸦。”
“是谁都不重要,反正今日你们都将葬身此地。”诺克斯的目光在众人神色逡巡,而后像是锁定了猎物般看着后面的希尔芙杜,她的面色有些惊异,随即便桀桀怪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奥洛连小姐,反抗这座城市的主人,这是你的意志,还是奥洛连家的意志?”
希尔芙杜握着强酸箭魔杖的手紧了又紧,沉默了一会,毅然抬头直视向她:“是金塔格人民的意志。”
“诺克斯,其实我们和你很相似。而不同的是,你背后的人少得可怜,而我们背后,是千千万万的人,所以啊,该有心理负担的是你,小心一点吧,看清楚你脚下的每一步,计算好下一刀该往哪里砍,”希尔芙杜这般说着,她的手缓缓抬起,一个成型的法术正在凝结出完整的灵光。
“然后,给我们看看你的热心肠吧。”
事实上,在希尔芙杜说完她用三十秒打好的装逼之腹稿之后,这场战斗并没有很快结束,她的闪光尘如愿的让诺克斯暂时目盲,但是诺克斯还是依靠着顽强的自愈能力和刀刀到肉的攻击坚持了下来,她是个忠诚而狡猾的战士,尽管眼瞎跟了巴基莱·斯戎,但仍旧是值得敬佩的。
毕竟……能够一边捂着肚子不一边和凯尔塞洛斯卡琳三兄妹对砍的人可不多了……
最后,希尔芙杜交光了她的法术,她将耗尽的强酸箭魔杖掰成两半丢掉,然后把脚底抹油卷轴握在了手中,有气无力的开始读她最心爱的法术,酸液飞溅,绿色的小酸球闹着玩似的落在诺克斯身边,虽然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弄得诺克斯非常烦躁。
“你能不能换个法术丢啊!”
诺克斯就是在这时候被击中腹部,然后被逼到墙角的。之后的过程,则是简单而粗暴了。
提问:如果你们壁咚了一个完全无法唤起你们蓬勃欲望的小姐,你们会怎么办呢?
“当然是打爆她的头啊!”
乒乒乓乓的声音不停传来,希尔芙杜遮住了眼睛。
“我还有一句话要说……”诺克斯浑身是血的说着。
“安心的走吧。”诺克斯的尸体倒向一旁,剩下的其他人,也不禁小腿发软,嗬嗬的喘起了粗气。
事情大约就是这样。
经此一役,希尔芙杜总觉得自己的皮肤粗糙了,眼下也乌青了,身体上也有一些细微的擦伤,这令她感到非常的沮丧,但是转念一想,竟然都是值得的。
诺克斯被银鸦干掉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入了巴基莱斯戎的耳朵了吧。
所以他才不甘示弱的,颁布的新的法令予以还击,绝对不给看他热闹之人,一丝一毫幸灾乐祸的机会啊。
关于激流骑士团凉了这件事,希尔芙杜可是一点都也不奇怪。
作为前金塔格公务员的她总是能够获得更多的小道消息,便是再怎么政治白痴,也能够觉出一些味儿来。从巴基莱斯戎到金塔格的第一天起,他就不喜欢他们,被取缔打压,是早晚的事。更何况,激流骑士团的团长,已经失踪了好一阵子了。
至于谣传的什么激流骑士团其实是个盗贼工会之类的鬼话,希尔芙杜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这消息,还不如说刑柱骑士团是个爱狗公益团体来得令人信服呢。”
几天前,巴基莱斯戎给奥洛连家送来了一件小礼物——一只黑色的猎犬幼犬,据说是非常名贵的品种,以后一定能够长成威风凛凛的大狗。
“真是吝啬啊,我从没听过哪家的市长给别人家里送狗的。”希尔芙杜觉得巴基莱斯戎除了恋狗以外还十分的吝啬,这样的狗,跟那天打死的地狱犬简直没法比呢。
“亲爱的宝贝,如果你对他没意思,你应该对他只送了这样一条小家伙来感到庆幸才是。”
听完母亲的话,希尔芙杜悻悻的闭上了嘴,把小狗抓在怀里疯狂揉搓了一阵。
“你长得这么黑,不如就叫旺财吧。”
结束了短暂的假期,满身狗毛的希尔芙杜回到了据点。
“奥洛连小姐,你来的正好,我们收到了一封信,正考虑要不要去赴约呢。”
什么情况?希尔芙杜接过信件,阅读起来。
写信的是“牙与指甲”酒馆的老板娘瑟托纳女士,在此之前,银渡鸦们与她只是一面之缘,这次被邀请前往,实在是有些突然的事,只是希尔芙杜略微的回忆了一下关于这位女士的背景,随即便变得期待起来了。
果不其然,瑟托纳女士是来拜托他们一件事的,激流骑士团团长奥克塔维,是她的哥哥,现在他失联了,因此瑟托纳女士非常的担心,她只知道奥克塔维目前应该在一处圣地躲藏,并且将一枚玺戒当做信物,交给了他们。
银渡鸦们从来都是说干就干的,尽管还是花了一个上午去船港溜达了一圈,但好在最后还是决定出发去找奥克塔维了。
希尔芙杜将缰绳紧紧套在阿珍和阿强身上,慈爱的抚摸着它们顺滑的鬃毛,这两匹原本就长得极好的马在希尔芙杜连日的照顾下变得更加好看了。
它们的皮毛油光水滑,脚步矫健有力,这都是希尔芙杜坚持刷马以及用精油保养马鬃的结果,希尔芙杜对此非常有成就感,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照料动物呢,在她看来,阿珍和阿强就像她的儿女一样。
“阿强!!!”
坐在马车上的希尔芙杜眼睁睁的看着阿强倒在血泊之中,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呜呜呜,都怪你们,为什么要把阿珍和阿强带出来,这多危险啊!他们还只是年幼无知的马儿啊,为什么要遭受这样分离的痛苦。”希尔芙杜趴在阿强身上哭得打起了嗝,完全不想去寻找激流骑士团的踪迹。
尽管被凯尔“热心肠”警告了一番,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阿强,她的心情也down到了谷底,她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只是呆呆的,在队伍后面跟着。
来到了所谓的圣地,守门大爷那一关倒是很快就通过了,只是越往里走,里面的情况就越陌生,此时众人眼前出现了一个漂亮的雕像,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我们这下怎么办啊?”
“这个雕像会不会有机关?”
希尔芙杜还在悲伤,并无心对于队友们冲上去对着那个容貌身材姣好的雕像上下其手的行为予以阻止,而暗门就是在这个时候打开的。
大家聚了过去,进入了那个暗门。
远远的,希尔芙杜只看见一颗被剃得发茬青灰的脑袋和一身厚重的铠甲,她吓得立刻窜了起来,大叫道:“小心!这是巴基莱·斯戎的埋伏!”
听见这几个字,所有人都剑拔弩张起来,拔刀的拔刀,警戒的警戒。
而那个被称为“巴基莱·斯戎”的男人,先是愣住了,然后也警惕地看了过来。
这时,希尔芙杜才真的看清楚了他的脸。
“唉,我早就想跟您说,不要留这个发型了,看吧,又认错人了。”
阿斯莫蒂斯教会的人留这个平头也就算了,希尔芙杜实在不懂,为什么身为正义的小伙伴,全民的偶像奥克塔维团长也要留这个发型。
而前骑士团成员塞洛斯也露出了惊异的神情:“团……团长?”
奥克塔维塞比努斯嗯了一声,但是他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沉声问道:“你们是谁?来这里来是干什么?”
“是我啊团长!我是塞洛斯,您不记得我了吗?”
“是我啊团长,我是希尔芙杜,您也不记得我了吗?”
“等等,你怎么又认识他了?”希尔芙杜被拉了拉。
希尔芙杜冷哼了一声:“常出现在市政厅办公室的人就没有我不认识的。”
“无论我们之前是否认识,但你们贸然出现在这里,我都不能立刻信任你们,所以,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奥克塔维一秒钟就把欢乐喜剧人的气氛带回到了沉重之中,这让希尔芙杜有些不大愉快,尽管这位老哥不通情理的名声大家早就知道了。
“放松些,我们是瑟托纳女士叫来的,她很担心你,所以叫我们过来找你。”弥赛亚解释道。
“既然她还留在金塔格,就有被胁迫和利用的可能。”显然,这个人的戒备心非常强,而且也并非从来如此,也许是经历过了一些可怕的事,才会从意气风发的城市守护者变成现在的样子。
但是显然,这样的怀疑令所有人都有些不舒服了。银鸦不是第一次同准盟友接头,但这么难搞的准盟友,还是头一次遇到。
“我们是银渡鸦……”
“我听说过你们的名字,你们是一群年轻,有热情的理想主义者,但想要获得胜利不是只靠一腔热血就能办到的,我需要看看你们究竟是有组织的革命者,还是只是一群暴徒,然后才能考虑与你们结盟。”
“你说谁是暴徒?”希尔芙杜杏目圆睁,但是奥克塔维并不搭理他。
“所以接下来这件事,我希望你们可以在尽量不为金塔格人民增添恐慌的前提下,采用非暴力的方式去完成。”
奥克塔维缓缓将事情说了出来,尽管他脸上的表情懊恼又痛苦,但是他提出的要求实在是令人想要无语望天。
原来他手下还有一些激流骑士为了掩护他被捉到了监狱,每天正处于痛苦的折磨之中,他既希望银渡鸦们能够将他们救出,又不希望这件事惊动金塔格人民,为城市带来恶劣的影响,如果银渡鸦们能够不费一兵一卒,让对方乖乖将人奉还就更好了。
“这个人还真是梦里什么都有的典范呢。”
“他当巴基莱斯戎是什么慈善家吗?”
“我倒是有一个计划。”安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嘴角露出了一个儒雅随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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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变装行动
关于白石学院学者安·约翰森其人,事实上银渡鸦的伙伴们都不能说对他完全了解。从他自述的生平中所能摄取的关键词也不过是“天才”、“学霸”、“历史狂”。
总得来说是一个不吸粉而又存在感薄弱的人设。
然而令希尔芙杜觉得超恐怖的是,他智力二十的小脑瓜从某种角度来说,竟然比智力二十二的自己还好用百倍。
比如现在,他掏出了一张计划详尽的表,按部就班地分配起了任务。
“既然尽量不要武力入侵,那么我们只有靠伪造的文书潜入进去光明正大的带走他们了,这个的话,麻烦希尔芙杜和雷克萨斯想想办法,而我们到时候就变装成阿斯莫蒂斯教会的成员,前去执行紧急公务,出示文书后将人直接带走,如果失败的话,那就……”
“只有把他们的热心肠都看光了。”不约而同的声音响了起来。
“所以我们只要能够伪造出一份足够逼真的公文和签名,基本上就成功一半了。”安信心满满的说道。
“这个好办,以前我在市政厅办公室的时候,这些东西少说每天都要从未眼前过好几遍呢,等我再复习一下公文格式就可以开始动手了。”希尔芙杜活动了一下手指,已经准备好大展身手了。
之后的行动,因为有了安的周密计划,变得流畅而顺利了起来,卡琳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本《阿斯莫蒂斯信徒的自我修养》,开始为大家疯狂补课。在通过小队前期踩点,弄到了犯人的编号后,所有的事情大概都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至少,银渡鸦们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说话的时候,一定要保持优雅,并且要能够熟练地背诵出一些条款,你说你背不出来?没关系,你只要把想说的内容伪装成规则就可以了,固然大家都很守序,但是大脑也不是立刻就能反应过来你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另外谨记,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做出胸有成竹的模样。”
以上就是卡琳教学的主要内容。
之后,众人便簇拥着换回了男装的弥赛亚,一同前往了多塔里的看守所。
“是谁?”
外围的士兵打开了大门,当看到是几个穿着阿斯莫蒂斯制服的人时,他们握住武器的手,稍稍松懈了几分。
“我们是教会成员,前来执行紧急公务。”说着,弥赛亚将手中的公文抖了抖。
随后,一个头上插着两根红色毛笔手里还握着钉头锤的女人迎了出来,她冷淡的点头示意,然后将公文接了过去仔细检查起来。
众人的心都揪紧了,包括希尔芙杜自己,虽说已经无比熟悉这些内容,但她还是有些忐忑,害怕自己做错了哪一步。
所幸,这位叫“蜘蛛”的女士面色并无异样,而是将众人引了进去:“你们跟我来吧。”
在看到里面的配置人员时,希尔芙杜是不禁觉得,奥克塔维是正确的了,这地方,大约也只能通过和平方式潜入,打起来的话,真的不好说,万一被人堵在里面,外面的增援又源源不绝,那他们就真的要凉凉了。
多塔里的看守所里相较盐场,外面看起来要干净许多,只是在里面叫苦叫屈的犯人,还是那么的多,希尔芙杜看着壁上悬挂的光源,尽量做出事不关己的模样,继续的往里走去。
“在提人之前我还有几个事情要跟你们确定一下,你们过来是接受了谁的命令,要将他们送到哪里去呢?”她神色淡淡,看起来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
“……”弥赛亚愣住了,他看起来有些呆萌,尽管仍旧听话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但是并没有说出话来。
看的希尔芙杜的心都悬起来了。
“还是由我来说吧。”塞洛斯往前站了一步:“这是一个紧急任务,我等受上面大人的指示到这里来提领几名犯人,暂时前往教会进行秘密审讯,其他的内容因为保密的命令并不方便过多透露。”
这番话说完,希尔芙杜倒没觉得有多大的问题,只是“蜘蛛”女士看起来并无动于衷,她沉默了会子,问道:“你们几个,加入阿斯莫蒂斯教会几年了?”
又是一阵死一样的沉默。
此时,前阿斯莫蒂斯牧师卡琳站了出来,一脸耿直:“我等投身教会已十余载。”
“看起来不像啊……”众人听到她这样嘀咕了一句,面色严肃了起来:“抱歉,这件事我需要向总队长求证,你们必须获得他手书的调令,我这里才能放人。”
气氛骤然凝结,一旦发生冲突,这里的守卫一定会将他们团团围住,暴打一顿的。可是希尔芙杜看到,她的队友已经有想要一刀把她砍爆的人了。
“这就是你们多塔里的待客之道?”塞洛斯突然福至心灵,威吓道:“我等同在巴基莱·斯戎大人手下共事,本当协力合作,你却要在我们执行紧急公务的时候推三阻四,现在外面有多不太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就是考虑到这一点,大人们才命令我们到这里来紧急转移这批囚犯,要是耽误了时间,万一他们在没有吐出该吐的情报之前就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蜘蛛”女士明显被塞洛斯一通官腔给说懵了,她看看手中的文书,又看看眼前的六个人。
银渡鸦们都没有说话,但他们的动作非常一致,都是纵横睥睨般的仰望着天花板,目中无人的样子加深了可信度,她犹豫了一阵,终于说道:“好吧,你们跟我来吧。”
终于进入了关押要犯的重地,希尔芙杜强忍着雀跃的心情,等待着那几个人被带出来。
“我们收到的命令是带走四个犯人,还有一个呢?”看着眼前无精打采站着的三个人,塞洛斯问道。
“这个……你们确定要带她离开吗?”
“这是什么话,文书上让我们来领四个人,我们怎么可能只带走三个?”
“好吧,那你们跟我来吧。”蜘蛛一边带着人往里走去,一边说道:“说起来,那个房间里有一位教会的大人正在做客,场面嘛……比较一言难尽,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胆子大的话,请便。”
“教会的客人?”
“这很正常,也许是比我们级别高的大人正在执行公务,我们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安冷不丁地将话圆回来,也给大家敲响了警钟:“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确认过眼神之后,蜘蛛打开了那间牢房的门,入目的是一个像“刺猬”一样的人,他背对着来人,眼神一直锁定在被吊在刑架上一个无力的女人身上。
希尔芙杜最后跟进来,她看到这个人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把门关死,然后轻轻戳戳安,示意他赶快把新买的沉默术卷轴给撕了。
安没有理她,只是静观其变着。
“你们是谁?大老远我就闻到了你们身上的臭气,是谎言的气味。”身上插满了钢针的链魔这样说着,缓缓的转过了头来,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餍足,似乎也并不害怕银渡鸦们贸然的闯入,只是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
“我们是银渡鸦……”
“???”其他五人几乎是惊异地看向了发出声音的同伴,显然他也很震惊,为什么会将实话说了出来。
大事不妙的感觉笼罩着他们。
此时的希尔芙杜一步跨向了门口,然后说道:“算了,我们还是打死他吧。”
塞洛斯和凯尔率先逼近了链魔,在他身上大力的砍着,虽然吃了亏,但这个链魔的反应速度却是非常的快,它手中的刀眼花缭乱的飞舞着,不断在凯尔的身上留下一些骇人的伤痕。并且随着他砍出的伤痕越多,他也愈加的兴奋起来。
卡琳见势不对,上去赶忙给凯尔拍了一个治疗,然后自己也抄起弯刀砍了起来。
希尔芙杜因为害怕靠太近被链魔身上的毛线针戳到,紧张的丢了两个法术,她非常沮丧,想要丢个不需要靠太近的控场,却发现自己的三个队友和链魔一起挤在角落里,她不愿意痛击队友,故而犹豫了起来。
她这一犹豫不要紧,凯尔却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一次,终于轮到他的热心肠被别人看个精光了。
哪怕到了这样的地步,那个链魔还是不肯罢手,他高举着手里的武器,还要继续攻击躺下的凯尔。
“凯尔!!!不!我不允许!”所有人都在格挡着他的攻击,卡琳目眦欲裂,一边说着骚话,一边用肉身去勾引,来保护着凯尔的性命。
卡琳这嗓子吼完之后,塞洛斯的脸色一变,也更加勇猛的殴打链魔:“我才是凯尔最重要的人!”
这场战斗,总归是卡琳暂胜一筹,她扑上去挡住了致命的三下,自己却倒在了一边,嘴角还挂着“论争宠你是比不过我的”满足笑容。
“趴下!”希尔芙杜看的心慌意乱,咬咬牙还是将闪光尘丢了出去。发光的碎尘擦着凯尔和卡琳的头发落在链魔周身。今天的希尔芙杜已经不是智力二十的希尔芙杜了,她戴上了新头带,这让她的施法比平时纯熟多了。
链魔一瞎,后面的时期便好办了起来,大家三下五除二将链魔打死。
然后给他摆出了冥想的姿势,在草草的治疗了身上的伤口后,大家将挂着的女人救了下来,为了装得逼真,他们并没有给她治疗,而是拖着她,从牢房里走了出来。
“我们已经和里面的大人沟通完毕了,只是他似乎很不尽兴,并且对于我们带走了他的‘玩具’非常难受,短时间内你们就不要进去打扰他了,毕竟,他的怒火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这一番话说完,蜘蛛并没有怀疑,在将所有犯人移交之后,银渡鸦们光速离开了监牢附近,返回了最近的奥德草药店,为救回的扈从进行了治疗。
如奥克塔维所愿,这次行动并没有带来更多的恐慌,证明了自己实力的银渡鸦们即将迎来新的同盟。
而在天亮之后得知了犯人被骗走的巴基莱·斯戎,会用多么酷烈的手段进行报复,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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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营救计划
“太过分了!他这个市长一天是当得有多无聊,怎么就一点不干好事?”希尔芙杜把从外面带回的新法令重重的摔在安全屋的小桌上,两腮鼓得像金鱼一样。
而被她大喇喇展示出来的纸张上写着这么一条信息:“金塔格第十条法令:禁止拥有以下五名作者所写的诗歌或散文以及小说,违者将被处以100枚金币的罚款或监禁:吟游诗人博斯威斯、查莱塔·德·瓦内普、维雷的根拉尔,以及自称“金塔格毒笔”以及“灌灌”的匿名恶棍。“所有记载这些恶棍文字的文件必须在日落前交给多塔里销毁。”
刚好坐在桌边的银渡鸦新任同盟,激流骑士团团长奥克塔维·萨比努斯往那法令上草草看了一眼说道:“其他几位我不太了解,但是那个叫‘灌灌’的人,我认为他早就应该受到惩罚了。”
“为什么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群众们并没有管希尔芙杜难看的脸色,继续问道。
“我不止一次看到他诋毁旁人的声誉,不止巴基莱,金塔格的前任市长吉莉雅女士,甚至还包括我,他一个也没有放过。”奥克塔维勉强还算英俊的脸上带着懊恼的神情,他的耳根有点发红,显然对这件事非常不齿:“他这样的人,写文章根本不是为了针砭时弊,只是满足一己私欲而已。”
砰!
一个酸液飞溅落在了不远处的墙壁上。
“奥洛连小姐是怎么了?”奥克塔维非常奇怪。
“她……酸了。”
“答应我,等我们壮大了,就把那个只知道念经的死脑筋壮汉赶出去好吗?”
希尔芙杜左右手上各提了一个礼盒,气鼓鼓的同队友发着牢骚。此时,他们正在朝着港口走去,在前面带路的,是个长得婀娜多姿的陌生美人——至少在她找上门之前,大家都不认识她。
她在一个早晨出现在长路咖啡厅中,开口就要邀请“银渡鸦”去“恶魔之灾”号上做客,并且没有给众人询问和反抗的机会。
作为一个拜访者,她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有些不爽,但是作为有礼貌热心肠的文明叛军“银渡鸦”,还是为他们带去了礼物。
“这是《恶犬与玫瑰》全集两套,作为谢礼来报答您的款待之情。”希尔芙杜将礼盒递过,强调道:“按现在的行情,可是限量绝版呢。”
“谢谢。”这个穿着海军军服的船长看起来风度翩翩,连胡须都修理得非常整齐,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希尔芙杜熟悉的味道。随后,他自己也提到了自己的出身和境况,不出意外的,他是个贵族。
只是,哪怕他是个拥有着充足船兵又家境优渥的人生赢家,最近也被巴基莱·斯戎折腾得有些头大。卡西乌斯因为第八条法令而不便踏足就在他眼前的金塔格土地,所以他才找到了声名鹊起的银渡鸦,来作为他的工具人。
没错,是工具人,并不是盟友。
“对你们来说,能够赢得‘恶魔之灾’号的友谊,应该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交易吧。”
“真是鼻孔朝天、又冷漠功利的人啊。”希尔芙杜这样想着。
“希望你们可以帮我救出我的一位老友,你们应该听说过‘金塔格毒笔’这个人,我和他有交情,而他的名字,叫马奎尔·塔内森。他常常写一些针对巴基莱·斯戎和他的苛政的文章,所以在被发现之后,就被塔内森家软禁起来了。我需要你们在不惊动他们家的情况下,将人带出,无论你们使用什么方法。”
卡西乌斯说着,抱臂看过来:“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只想知道,绿荫区,到底还有多少个二五仔。”对希尔芙杜而言,还有什么比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人跟自己住在同一个小区更刺激的事吗?而更让她觉得脊背发凉的是,马奎尔·塔内森在掉马之后立刻就被家里控制起来了。
那么她呢?家族利益至上这一句话可从来不是说着玩的。
“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绿荫区我比较熟悉,只是如果要潜入宅邸的话我们需要构思一个完整的计划,请您耐心的等待我们的好消息。”
然后再三保证着要先想好计划再行动的银渡鸦,扭头就下地城去了。原因很简单,愣头青盟友奥克塔维带来了关于狗屎运赌场下方有个可以回避魔法侦查的安全屋的消息,然后所有人都摩拳擦掌了。
更恐怖的是,大姐头卡琳最近似乎迷上了一些奇怪的角色扮演游戏。
自从上次扮演阿斯莫蒂斯教会信徒之后,她的扮演欲望就一发不可收拾,在听说当年激流骑士团对于灰蜘蛛的清剿事件后,她高兴的拍拍手,当即决定要cos一把灰蜘蛛。
尽管,没有任何敌人相信她。
狗屎运赌场的地下一层已经非常肮脏了,这里堆积着许多不明物体,它们无一不散发着剧烈的恶臭,早在之前,希尔芙杜一行人就被臭的直接跑出去过,这次旧地重游,情况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赶走几只便便怪后,又被门上的机关暗算,队友们正抱怨着今天有些倒霉,转角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天啊!”站在最前面的凯尔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身后的人纷纷发问:“怎么了?是有敌情吗?”
“不……我只是太意外了。”凯尔呆呆的说,顺着他的视线,塞洛斯也看了过去,在前方开阔的房间里,正站着四个美艳动人的姑娘。
她们身材婀娜,面容姣好,手上都无不意外的拿着一个捕网,当她们看到凯尔沉醉的神情时,眉间唇角都还带着丝丝不屑,仿佛在说:“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其中一个给凯尔隔空做了个飞吻,同时朝他丢过去了一面巨大的捕网。凯尔一把将捕网撕得粉碎,脸上不仅没有沉迷美色的神态,反而还惊喜的大叫道:“真是太意外了!这里竟然有四副美丽的热心肠!”
“什么什么,我也要看!”
“我也要!”
狭窄的通道里一时人头攒动,挤作一团,卡琳更是玩心大起,对着她们大叫道:“你们是谁,竟然敢占了我们灰蜘蛛的老巢!”
“马汉莎拉!请赐予我们力量!”觉得大事不妙的敌人们高呼着这个名字,认真的应对着三个前排的攻击,希尔芙杜随手丢了个油腻术,在后面说道:
“这个马汉莎拉是‘娼妓女皇’的名字,她们大概是信众,目测是在灰蜘蛛之后才占领这里的。”
“管他的呢,反正我们来了就是我们的!”
“劝你们赶快投降!离开这里!”
两个娇花一样的人儿应声倒下,剩下的也勃然变色,连忙饮下隐形术药水想要逃之夭夭。
这时,魔鬼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有消除隐形卷轴。”
“我还有盲斗。”
“我还可以侦测思想。”
“那我就假装牧师,在后面骗她们我是在加血吧。”希尔芙杜无力的说。
在凯尔依依不舍的打死了几个魅力的小姐姐之后,众人又遭遇了一个外表看似被榨干精华的男宠,内在却是邪恶无面潜伏者的敌人,可怜的弥赛亚被抓了个正着。
希尔芙杜关注着中招的众人,默默在笔记上记下:
凯尔偏好,小姐姐。
弥赛亚偏好,肾虚男。
当打完水池附近的倒钩魔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了,严重意识到能力有限的大家决定暂时撤退,等休息好了再继续推进,趁这段时间,大家也刚好研究了一下如何给在塔内森家被严密看管起来的马奎尔送信的事。
安的好朋友精灵龙将马奎尔的回信带了出来,而当卡西乌斯看完回信之后,果然又提出了下一个要求:
“他现在被看管起来了,我希望你们能够将他救出来,在他房间点燃两根蜡烛的时候,防守会比较松散。”
“大佬的友谊果然比较难以得到啊。”希尔芙杜深沉地说道。
在一阵激烈的讨论之后,大家还是定下了行动计划,先派小队在宅邸附近踩点,等到马奎尔点燃蜡烛的时候,才偷偷飞行术到他的窗前,将他带出。
顺利实施完整套计划将马奎尔营救出之后,希尔芙杜拍拍手,深藏功与名地回到自己家中睡起了大觉,所以,她完全不知道,这一晚上还有那么多的惊吓。
她只知道,第二天到达安全屋,就发现金库里又少了一百金币,卡琳和凯尔看起来灰头土脸,倒是一只手受了伤的马奎尔塔内森精神还好,他默默的在桌旁喝着希尔芙杜放在安全屋的红茶,一边看着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诗歌。
“这是怎么了?”希尔芙杜疑惑道。
“别说了,昨晚上我们遇到多塔里了,这群人太恐怖了,给了五金币也非得把我们捉回去。”卡琳正在一根一根的清着头上的碎草,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她伸手比了一个“五”:“那个队长还收了我五个金币呢。”
弥赛亚翻开账本,默默的又在上面记了一笔。
在将马奎尔乔装改扮一番后,大家将他顺利的送到了卡西乌斯的船上,这两位兄弟久别重逢,脸上都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
“你们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也欠了你们一个很大的人情。”
这位优雅而威严的船长看起来是个十分慷慨的人,希尔芙杜这样想着,该怎么宰他一笔才好呢?
卡西乌斯说完,捧起一个茶杯,在众人脸上逡巡了一番,最后落在了卡琳的身上,他将茶杯递给了卡琳,然后笑着说道:
“摔了它。”
-
END
赞美被初阳照耀的银鲤桥。
在约鲁比利斯河潮起潮落的日夜更迭里,在银之城繁荣与动荡的循环往复中,它依旧保持着优美而矫健的姿态,只要晨辉降临,便会轻盈地跃出约鲁比利斯河,躬身轻吻着雪白的岸堤,日日如此,从不断绝。
希尔芙杜站在它鳞光闪烁的腹上,扶着长栏朝下往去,桥身之下的河流奔涌不绝,水影兜着徐徐升空的太阳,从东至西,缓慢升腾着。
然而这只不过是金塔格普普通通的一天罢了。
奇遇便是从这一刻开始了。
为了反抗专断独裁毫无人性的新任市长,希尔芙杜在得知有反抗游行的清晨,乔庄改扮后走在前往示威地点——咏歌公园的路上。
讨厌巴基莱·斯戎实在是一件容易的事。赶走她的偶像、毁了她的工作,剥夺了一位酒神信徒从身体到灵魂的所有自由和快乐,希尔芙杜在做的,是决定反抗之后一定会做的事。
她坚决的步伐从家门口一直落满了整条路线,一直延伸到咏歌公园的门口。
希尔芙杜看到了很多人,他们大多很陌生,可有几位,她似乎能立刻想起他们的名字。
那个金黄短发的纤细狐妖叫做弥赛亚,肤白貌美,唱跳俱佳,大剧院的新星,以及欲火焚身术爱好者。
狐妖的好伙伴塞洛斯,自称贵族出身,曾效力于激流骑士团,然而希尔芙杜却从未在舞会上见过他的异装癖侠客。
不远处还有个名叫安的学生,看起来平平无奇,木木呆呆,手里似乎还拿着一册厚书,身上或许还散发着尘螨和魔法材料的味道,但没来由的,希尔芙杜觉得他的头脑应当十分的灵光。
正护卫着喋喋不休半身人的青年男子叫做凯尔,希尔芙杜没来由的觉得,他应该很能打,而且,而且还有一副热心肠。
金发的密拉妮牧师小姐叫做卡琳,娇艳的玫瑰都有着坚韧的枝条和尖锐的武装,还有,奇异的天洲蜜汁东北腔。
希尔芙杜自己则是一个半吊子法师,能和这群人成为伙伴,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接下来的发展,奇妙而凶险,坎坷而有趣。
被巴基莱·斯戎驱逐得四散而逃的希尔芙杜找到了和她一起逃窜闹事的伙伴。
他们救下了被迫害的维克多家唯一的活口,联合铃花会,解救了制盐场的苦工,和被“狗屋”折磨的罗杰,还拥有了第一批支持者……
“我真的做了这些事吗?”
希尔芙杜疑惑着,铜像化作的渡鸦在她的头上盘旋,似乎要提醒她,这不是假的。
“以后,我们就是新的银渡鸦了。”
在这之前,希尔芙杜从来不知道,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还有那么多她所不知的人与事,原来那些蜿蜒曲折的窄巷和小路,如同最纤细的血管般,布满每个角落;不同地方的人们有着自己的群体和暗语,贸然闯入是要挨打的;在酒馆赌博出千是很正常的事,但在赌博出千时遇到精灵龙,确实十分幸运的奇遇……希尔芙杜引以为傲的,那些在书本和学院里获得的知识,作用是那么的有限。
她从来不知道什么红衣女,也不知道什么灰蜘蛛,唯一存活在噩梦中的满分教授,也被他们砍瓜切菜般地扼杀在了浴室之中。
他们杀死了巴基莱手下最听话的狗,认识了激流骑士团的团长强迫症患者巴基莱同款发型铁头娃奥克塔维、摔杯为号的“恶魔之灾”船长卡西乌斯以及他的男朋友马奎尔塔内森、金塔格玫瑰领导者心灵手巧的猛男海特曼先生,还有女院校长米拉瑞·多可儿。
她还是跟毕业典礼演讲时一样优雅动人,和吉莉雅女士一样,是希尔芙杜心中的楷模和偶像。
“我想问问各位,你们对反抗巴基莱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和见解,以及,如果能够将他赶走,之后的你们又打算做些什么呢?”
她的目光从众人身上划过,大家也都一一阐述了自己的见解,当轮到希尔芙杜时,她感觉自己全身都绷紧了,天知道,当她第一次在咏歌公园直面巴基莱·斯戎时,都未曾像此时这样紧张过。
“我……”
“我还想回市政厅上班。”
“激昂的抗争是为了解救危难,改变现状,而当一切归于安定之后,我们始终要在这座城市继续生活下去,就像从前那样。”
多可儿女士看着希尔芙杜,她的面庞在发光,眼睛在微笑,饱满的嘴唇轻轻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女士在说什么呢?
希尔芙杜侧耳去听——
“小姐,该醒了哦。”
不过是个梦罢了。